不受約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水墨畫中最為濃重的一筆。
軟榻上的人兒用左手撐著頭,緩緩的伸出右手,用纖長的手指捏住翡翠杯,輕抿了一口醇酒,
酒味有些衝,讓他不由自主的咳了起來。一直在旁侍立的婢女心中一跳,想上前服侍卻又不敢,躊躇了半晌,只能把頭低得更低了幾分。
咳聲漸止,男子原本蒼白的面色上多了一抹不健康的紅暈,襯得那沒有血色的薄唇愈加透明起來。
“那些士族佔了這麼多年的便宜,又哪裡有不還的道理?他們以為糧幫是塊人人皆可食之的肥肉,卻不知道,這肥肉裡也是可以下毒的。”男子的聲音很輕很柔;縹緲的如同最通透的翡翠。
婢女不知自家主子是在與誰說話,但卻知曉這些話是不能亂聽的,只好將下巴都貼到胸前,一味的裝聾作啞。
身前沒有別人,這些話,自然只是男子的自言自語。
似乎是被脫雲而出的太陽光芒晃了眼,男子微眯了雙目,只是這一眯,卻讓那雙本就絕美的眸子,更加增添上了一分媚意。
有腳步聲響起,男子慵懶的斜眸去瞧,只見一個妙齡女子穿著一身素白色的窄腰襦裙,款款而來。
男子看見她,面色微微放柔了些,輕輕的笑了笑。只是這一笑,就似有仙人妙筆在這水墨畫上一點,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生動起來。
旁邊侍立的婢女覺得周遭的空氣一鬆,她的呼吸也順常了不少。她急忙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只覺得這雨後的空氣正是清新,為何方才會覺得有些窒息呢?
輕移蓮步而來的女子看著這名軟榻上的男子的笑容,不覺有些嘆惋。明明自己的容貌已算得上是傾城,為何每次見得他,都會覺得有些自卑呢?
女子行至他的面前,低身一福,額前的碎髮在微風中輕蕩了,燻得人,醉得人。
男子用帶笑的眸子看著她,輕輕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寬大軟榻,示意她坐下來。
女子應了,緩緩跪坐到他的身邊,恰好為他遮擋了幾分陽光,讓他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
不知是因為天上的陽光,還是因為男子的笑顏,她覺得自己的眼睛被晃的有些花。
“書房都收拾妥當了?”想是覺得著一言不發的有些沉悶,男子輕輕的問了一句廢話。
“是。”女子雖然已經嫁與他這麼多年,但對他顯然存著恭敬之心。
男子也早已習慣了這種恭敬,並不如何的放在心上。
只是在這清澈的湖畔,有一人側臥軟榻的慵懶,有一人跪坐垂首的溫柔,有一人低眸侍立的恭謹,加之水汽的氤氳與蒸騰,便勾勒成了最遺世獨立的畫卷。
有鶴從南來,仿入無人之境的高啼一聲,舞動著淡墨青衫的羽翼翩然而下,在湖邊水淺的地方悠然立了。
那聲啼叫高遠浩渺,玄妙的就如同那不可名狀的所謂天道。
“華亭鶴唳啊。”聽到這樣的聲音,男子明顯有些高興,又淺嘗了一口杯中物。
女子欲言又止的行狀沒有逃離他的眼,他微微挑了挑眉,輕輕放下酒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他的目光並不如何凌厲,也沒有什麼久居上位者的威嚴,但女子卻覺得,世間的一切都瞞不過這雙眸子。
女子權衡半晌,終於啟了薄唇道:“烏鴉未歸。”
男子沒有什麼多餘的表示,就仿似沒有聽到那句話一般,伸出手來,將女子的碎髮向耳後攏了攏。
感受到男子指尖的溫度,女子不由自主的輕輕打了個寒顫,低眸不敢去瞧他。
“為何方才不說呢?”男子溫柔的問著,為她攏過碎髮的手卻緩緩下移,若即若離的撫摸著她的身子,終在她的腰身處停下。
女子不禁將身子繃的有些緊,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她嚥了一口乾沫,開口道:“烏鴉的最後一道訊息是從晉陵發回的,很有可能是顧家。”
看出女子這轉移話題的把戲,男子的眸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他沒有預兆的起身,而下一個動作,卻是將女子順勢撲到。
隔著夏衫的輕薄,二人都能感覺到對方身體的溫度。只是男子能感覺到的,是身下的柔軟與溫熱,女子感覺到的,卻是微微的寒意。
眼與眼的距離不過盈寸,女子能夠感覺到他那仍舊平緩的鼻息,自己的心跳愈加快了起來。
結為夫妻已然四載,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們二人從來沒有過什麼夫妻之實。
一旁的婢女將頭低得更低,面色緋紅,心中盤算著,自己是否應當離開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