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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得意馬蹄疾”分明就是說自己的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顧炎之繼續用那從容不迫的節奏說著。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了強裝這從容不迫,為了壓制自己心底的興奮之意,他用了多少的功夫,甚至都有些急出了汗。他用慈愛般的目光看向帷幔,接著道:“賢侄今年不過九歲而已,昔日有何齷齪可言?今朝又有何得意可誇?”
謝玄在帷幔之後緊咬著薄唇,不知該如何回答。
但顧炎之也沒有要他回答,他像連珠炮一般繼續問道:“‘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也許還可以說成是觀景妙得之句,但這句‘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遺世獨立,又怎麼可能是一個九歲孩童所言之詩呢?”顧炎之將那兩幅畫放了下來,搖頭笑道:“府君欲做巧,誰知卻是弄巧成拙”
說完這句話,顧炎之再也把持不住心中的喜意,高聲笑了出來。而賓客中有些自以為已經看出大局的人,也開始高聲應和起顧炎之來。一時間,正廳之上,那聲聲朗笑竟是不絕於耳。
這周遭的笑聲就如同釘子,一道道的刺入心口,讓郗氏開始微微發顫。她開始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想到日後謝家會淪為旁人的笑柄,想到南方士族會抓著這件事情不放而嗤笑北方士族,想到謝家又會因為丟了北方士族的臉面而被王家、庾家等嗤之以鼻,而最後呢?又會不會因為這件小事,使得謝家一蹶不振,從此淡出歷史的舞臺?
郗氏越想越是心慌,越想越是無錯,直到一隻穩定的小手握住了自己,郗氏才錯愕的發現,原來謝道韞的面色竟是如此的不慌不忙,真正的從容不迫。
是不清楚這件事情的影響麼?不,不會的。郗氏清楚自己的一雙兒女,她知道謝道韞是如何的小大人模樣,而玄兒也在其姐的教育下不似平常孩童。
看到謝道韞投來的微笑,郗氏的心也漸漸的靜了下來。她平生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所能夠倚靠的,不單單是自己的夫君謝奕、孃家郗家,原來還又自己的女兒。
謝道韞並沒有在此情形下反駁什麼,因為如今,她和顧炎之、顧禎想要前行的方向是一樣的。既然有人推動,她倒是可以悠然自得做做順風車。
若是換做旁人,在如此冷言冷語、嘲諷不絕於耳的情狀下,必然會失掉一些分寸,甚至向郗氏那樣心神大亂。但是謝道韞不會。因為她是謝道韞,而她還不僅僅是謝道韞。
她懶得去應付那些嗤笑和嘲諷,只是平靜的等待著那些張狂之聲的減弱,這才施施然的開口道:“那依顧伯父看來,韞兒想要證明這詩作的確為幼弟所作,又該如何證明呢?”
顧炎之的嘴角再一次挑了起來,他分明看到謝道韞為自己挖了一個坑,而謝道韞正準備跳下去。只是這一跳之後,便是謝家的英明掃地便是謝道韞和謝玄一輩子名聲的終止
“詩才當然要以詩為證若是賢侄、賢侄女可以當即再作詩一首,並且能夠達到方才那兩首詩的程度……不用不著達到那兩首詩的任意一首,都是冠絕今夜的了。只要賢侄、賢侄女的詩能夠有一兩處妙筆,我就相信便是”
這一番話下來,顧炎之十分無恥的表現著自己的大度,但有些更加無恥的賓客,竟趁此機會稱讚起顧炎之的雅量來。
顧澹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卻沒有辦法再說什麼,冷笑了一聲,便長身而起,拂袖向門口走去。
顧炎之看到顧澹的表現,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礙於場面卻不得訓斥,但也在心中暗罵了幾聲不識抬舉。
還未等顧澹走出廳堂,一個背脊佝僂的老僕走了進來。
顧澹看清那老僕模樣,不由得微微一怔,而下一個動作,竟是向著他微微躬身。
那老僕衝著顧澹笑了笑,恭敬了回了一禮,但卻沒有刻意去躲避顧澹那一揖,竟是理所應當的受下了。
一個顧家的郎君,竟然要向一個僕從作揖,這個老僕是什麼身份?
顧炎之此時也看到了這個老僕,他也是詫異的挑了挑眉,有些不悅的起身,問道:“可是叔父他老人家有什麼吩咐?”
聽到這句話,廳上的賓客不由得心下凜然。聽顧炎之的口氣,他口中的叔父,恐怕就是如今的顧家家主顧風然了。
與此同時,坐在右側的顧家子弟更是肅然而起,雖然沒有像顧澹那樣躬身作揖,卻也對那老僕畢恭畢敬不敢拿大。
周遭的賓客們不由得詫異,這老僕到底是什麼人?顧家子弟們竟然都如此對他?
那老僕一直佝僂著腰背,聽到顧炎之的問話後,抬頭笑了笑。這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