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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吃飯,他故意把筷子伸向肉菜那邊,他姑媽也只是低聲咒罵,不再摔筷子揍他。
但他的東西漸漸地變少了,他察覺到他姑媽正在變相地攆走他。他也不是太在意,只有點發愁,身份證都沒有,出去該怎麼自己租房打工呢?
幸虧過不了多久穆珏就找上門。
穆昱宇在今天回溯這件往事,依然能在時間的塵封中清晰地辨認出少年陰鬱而狠毒的心情,那種恨不得把一個陌生人碾死算了的念頭,為什麼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豁出去的無畏和因為暴力產生的淋漓盡致的快感。在今天,他忽然想起那個曾經的姑媽,那對母子隔著人群宛若看待怪物的眼神一直令他難以忘懷,少年敏感而隱忍,當時那對母子若敢有別的動作,想必他會毫不猶豫掄起水管就抽過去,活活打死他們也無所謂。
想必那個所謂的姑媽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們遠遠地避開。
那是他第一次嚐到暴力帶來的直接而強烈的好處。
穆昱宇慢慢地起身,換上出門的衣服,對著換衣間的鏡子久久佇立,他看見鏡子中的自己:他成年後的臉部輪廓硬朗,眼瞼到眼角的形狀宛若刀裁,處處透著嚴厲和苛求。繼承自生母的漂亮眉眼沒有長年的安穩浸泡,到三十歲的時候就顯出別具一格的粗糲,像有誰拿刀具一層層斫開,那些細緻和溫潤都被鑿掉,顯出表皮底下坑坑窪窪的質感。
他忽然就想不起來十幾歲時的自己長什麼樣,只記得當時營養不良,發育遲緩,跟了穆珏後,他養母很大一部分精力都用在給他調理身體上。
“先生,”他的臥室外傳來餘嫂的叩門聲,“車已經給您備好。”
穆昱宇最後正了正西服下襬,抬步走了出去。他路過餘嫂身邊的時候聽見她遲疑地說了一句:“先生,那個,孫福軍我聯絡過了,他說他很慚愧,對不住您,沒臉過來……”
穆昱宇略停了下腳步,瞥了餘嫂一眼,淡淡地說:“那就由他吧。”
餘嫂臉上明顯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穆昱宇看見了也沒多說話,只是如往常一樣走向大門,然後,他瞥見倪春燕從通往廚房的飯廳那衝自己跑了過來,腰上還繫著圍裙沒解下。他微微一笑,看著那個女人喘著粗氣衝自己喊:“等,等會,穆先生,您等會……”
“慢點。”穆昱宇氣定神閒地看著倪春燕,“怎麼不連名帶姓叫我?你突然管我叫穆先生,我還真有點不適應。”
倪春燕壓著胸脯喘了喘氣說:“那什麼,我是看這裡大夥都得這麼叫你……”
“你不是他們中的,”穆昱宇略微提高嗓門,看著遠處探過頭來的幾個女傭說,“你是我的老同學,是我請來幫忙的,別弄混了身份,懂嗎?”
倪春燕有些高興他這個老同學的稱謂,笑眯了眼,卻有些不好意思說:“我那個,正經說,也算不得你同學,你當時上的可是實驗中啊,我們那破學校怎麼能你們比……”
穆昱宇就愛看她這樣,也許是存定了念頭要把她弄上手,他現在看她越發覺得順眼。他微微眯眼打量這個女人,從微亂的髮絲到起伏不定的胸脯,再瞄了一眼腰臀,心裡暗暗想這女人身上也還是有二兩肉,不像臉龐看起來那麼瘦削。而且她雖然常年操勞,可也鍛煉出一副好身板,估計懷個孩子什麼的不是問題。
像斐斐那樣的小男孩其實也不錯。
倪春燕在他古怪的眼神下臉色發紅,搓搓手不知道放哪,想了想又把凍紅了的手藏到身後。這個女人撒起潑來神鬼不懼,可她其實在男女事上完全不上道,哪怕身上帶著表演式的誇張,可這種下意識的羞澀仍然將她與記憶中那個十六歲的少女重疊起來,穆昱宇臉上的笑意加重,他輕咳一聲,用堪稱柔和的聲音問她:“找我有事?”
“哦,對,”倪春燕抬起頭說,“穆昱宇,既然你說咱們算老同學,那我今兒個豁出去這張臉跟你攀交情了啊,那個,大軍哥的事,我知道我插不上嘴,可他那個人你也知道,橫豎就不是會偷東西的,我……”
穆昱宇心想這點貓膩難道我看不出來,還要你來說?可這個女人也真是夠笨,甭管這件事裡頭有多少七拐八拐的彎道,她這麼大庭廣眾地嚷嚷出來,立即就把自己拉下水,暗地裡得罪了多少人都不知道。
頭一個得罪的,就是這宅子裡的管家餘嫂。
穆昱宇有些好笑地打斷她,說:“穿衣服去。”
“啊?”
“穿你的外套,先跟我去個地,回來咱們再說這個事。”
“可我,我到點該回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