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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手打斷他,口氣生硬地說,“我只看結果,孫福軍,你這次的行為損害了你的聲譽,也間接令我蒙受損失,最關鍵的,它讓我對你的專業素質深表憂慮,我現在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這樣的性格是不是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我是不是還敢把性命交給你保護?”
“我……”孫福軍漲紅了臉,惶急地說,“先生,先生對不起,我保證不會影響工作的,我……”
“你的身手是不錯,為人也靠譜,但也就僅此而已,你該知道,具備這兩樣優勢,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品德,我欣賞你,可不代表沒人能取代你的工作。”
孫福軍低下頭,身子微微顫抖,他握緊拳頭,半響憋出一句說:“對不起,穆先生,讓您失望了。但今天的事,我不後悔。”
“你說什麼!”穆昱宇猛然提高嗓門,疾言厲色問,“你有膽再說一遍。”
“對不起先生,我知道我闖禍,我不稱職,但,”孫福軍抬起頭,迎著他的視線,大聲說,“今天的事我不後悔。”
穆昱宇死死盯著他,然後點頭說:“很好,帶種,可惜你沒腦。”
他轉身不再理會孫福軍,對林助理冷聲說:“通知財務部給孫先生結算,多一個月工資,從今天起他跟咱們沒關係,明天開始你給我找人替他的位置,這次你多留點神,我希望招個真正知道這份工作該幹嘛的人進來!”
說罷,他直接開啟車門,跨進車內,砰的一聲關上車門,對司機說:“走。”
“去哪,先生?”
穆昱宇愣了一下,是啊,去哪呢,他微一沉吟,啞聲說:“回家。”
“是。”
車子瞬間發動,這時車窗卻傳來噼裡啪啦的敲打聲,穆昱宇一轉頭,卻看見倪春燕焦急地打著車窗,嘴裡喊著什麼。
不用聽也知道,她一定是想替孫福軍求情。
求情?可她憑什麼?
穆昱宇愈發煩躁,冷聲說:“別理她,趕緊走。”
司機不敢怠慢,加大馬力往前開,很快就把倪春燕甩在身後。
可就在這一刻,穆昱宇鬼使神差地扭過頭,他看見倪春燕鍥而不捨地追著自己的車,她臉上的表情由焦急內疚漸漸轉為絕望,最後她茫然地停了下來,愣愣地站在路中央,看著車子越開越遠,那個模樣,就像她已經目睹了幾千次幾萬次一樣。
就像她追了幾千次幾萬次一樣。
有風,風吹亂了她的鬢髮,又把她紮在腦後的長髮狠狠甩到前面來,她的臉在凌厲的黑髮中顯得如此筆墨黯淡,她的表情,她亟待表達的意願,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可她還是站著,就在那,用盡力氣,只是站著,目送自己遠離。
穆昱宇心裡突然就跟被針刺到一樣微微發燙和發疼,他想這個女人以前是不是也這樣目送過自己?在十六歲渾身長刺的青蔥歲月,在自己人生中無數個毫不在意的轉身的時刻,在那些匆匆往前,根本沒想過有人會在背後凝望的年月,這個女人是不是也試過這麼站著,目送過自己?
他握緊拳頭,幾乎就像脫口而出說一句“停車”了,可這句話在喉嚨口滾了幾滾,最終還是嚥了下去。是的,就如倪春燕沒有立場替孫福軍求情一樣,他穆昱宇,也沒有立場停車,只是為了讓這個女人不絕望。他根本不願意,也不能夠,去親手導演一場媚俗的,老朋友握手言和,富翁良心發現,昔日浪子今回頭之類的爛劇。
那不是他。
穆昱宇不再緊繃身體,他試圖將腦袋靠在座椅後背上,命司機開啟音響,少頃,柴可夫斯基《C大調絃樂小夜曲》響了起來。他完全沒料到會突然聽到如此溫情柔美的樂曲,隨著絃樂舒緩而堅定地推進和鳴,他突然感到某種難以抑制的痛苦,像身體內部,有一部分被艱難地剝落,在那個剝落的過程,鮮血淋漓。
可不正是這樣,不正是因為不斷剝落身體內部不必要的成分,人才能一往無前嗎?
為什麼那個女人猶如木偶一般站在馬路中央的身影就是揮之不去?它如同一柄手術刀,直切內心,迫使他意識到,有很多的剝落並不成功。
比如他其實一直記得那個十六歲少女明媚的笑顏,在一個女人最美好的豆蔻年華中,她衝他毫無保留地綻放過,那種美麗,只需見識過一次,便再也終身難忘。
還有那個三十歲女人瞪著三輪車從自己身邊經過時的情形,分明很單薄,瘦弱,渾身上下充滿底層人那種為生活所迫的厚重無奈感。可與此同時,他就是記住了女人對自己弟弟的輕言細語,她說,我倪春燕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