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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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孩見曹顒醒過來,有幾分不好意思,用沒有斷的那個手撓了撓後腦勺。曹顒記得方才有人喂自己吃東西,見那男孩身邊放著個空碗,裡面還殘留著點類似麵糊的東西,知道是他了,心中很是感激。
雖然醒過來,可曹顒只有一個感覺,就是疼,想著這輩子或許就要做個瘸子或啞巴,他恨不得就這樣死了。不過,又怎麼甘心就這樣死了,上輩子已經夠短命,這輩子才活了這麼幾天。
不行,要活著,曹顒抬起胳膊,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燒得非常厲害,要想法子自救,那些潑皮是指望不上的。
那男孩見了曹顒的動作,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呀,燒得厲害!”
曹顒嗓子幹得要命,做了個要喝水的動作。那男孩倒也伶俐,用碗裝了大半碗水來喂曹顒。
曹顒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只覺得此刻這個孩子比老太君還親。喝完水,曹顒又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那男孩應該是照顧過病人的,用水投了塊破布,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額上。
曹顒已經疼得麻木了,覺得額頭上舒服好多,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那小男孩見他睡熟了,才蜷在他身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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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織造府。
距離曹顒出事,已經過了十天,曹寅急得兩鬢添了不少白髮。當時陸路追蹤無果後,他與莊常就想著顧三是不是走了水路,詳細打探,真的打聽出那天中午有個與顧三身高模樣差不多的男人抱著個病孩子去了蘇州。
曹寅親自帶人,快馬加鞭地到了蘇州,在各個當鋪、賭館打探,只尋到了些蛛絲馬跡。曹顒的配飾贖了出來,他也知道顧三在賭場贏了錢,可線索到此為止。直到幾日後顧三的屍體從水塘裡浮出,他才知道顧三死了。李家也得了訊息,曹李兩家的家丁護院,撒網似的在蘇州城鄉搜尋,仍是一無所獲,曹顒的下落成謎。
李氏擔心兒子,已經病倒。老太君那面還瞞著,只當孫兒是在蘇州親家母處,整日裡要念叨著幾次。
莊常知道曹寅表面上沒什麼,心中定時急得不行,畢竟是三十多歲才生養的獨生子。他有心動用通政司的力量,可知道曹寅為人方正,絕對不會同意這種徇私行為的,就偷偷地在給皇帝的秘折中提到此事。康熙皇帝南巡時,見過曹顒的,當然知道曹顒這個嫡孫就是孫氏老太君的命根子,就算不看在曹寅面上,看在孫氏老太君面上他也會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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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靈隱寺。
或者真是“老太爺餓不死瞎家雀”,曹顒的燒慢慢地退了。他在心中自嘲,看來人真是不能夠嬌慣,這個小身子在江寧織造府錦衣玉食的,中了暑就能夠送了命讓自己附身,而到了杭州殘疾了身體,每日裡一個饅頭半碗清水還活的好好的。
斷骨處的傷口潰爛發炎,血肉模糊,兩三天後曹顒竟然在傷口處看見白白的蛆蟲,噁心的幾乎要吐出來。不過,想著前世看過介紹,這個蛆蟲吃掉腐肉,有益於傷口平復,便任由這些小東西四處拱啊拱,直到感覺到肉疼了,才把它們拿開。
一日一日,乞丐的生活是無聊的。曹顒能夠做的,就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的眼睛變得敏銳起來,望著往來的香客,心中暗下打算。嗓子仍是無法說話,看來想要開口求救是不能夠了。
乞討的孩子中死了一個,聽說就是抱著香客的大腿求救,被香客像踢破布一樣踢開。當天晚上潑皮就在其他孩子面前,將那孩子的舌頭給生生地拔了出來,然後亂棍打死,屍體沉到西湖裡。
曹顒知道,在這夥人手中,若是自己再不逃跑,就算不死,腿也要殘廢。在夜晚無人時,他就著灶下的火光,用傷口的鮮血在衣襟裡寫了求救的血字。接下來,就是要找到真正的好心人來求援。這個人還不能夠太弱,否則萬一膽小怕事,他就白指望了。
初到這個世界時,曹顒還心存僥倖,以為靠著曹家這個大樹,能夠過幾年安穩日子,竟然離雍正上臺、曹府抄家還有二十多年,還不到操心曹家興衰的時候。這十來天的經歷,使得他認識到了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也認識到在古代社會,人命如草芥般低賤。摘去織造府公子的頭銜,他與同屋子的那些孩子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弱小無力的。
那個照顧曹顒的孩子叫阿平,聽口音就是杭州附近的人。曹顒腿腳不便,每日就是阿平搶了饅頭給他吃,還給他喂水。曹顒看著他,想到曹頌,都是可愛的小弟弟,想著若是能夠順利脫險,定要回報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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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表曹顒,單說跟在莊常身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