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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吧,起身。”車廂裡那人淡然道,聲音和煦猶如三春暖陽:“此人是哪裡奸細,這深更夜半又要往哪裡押解?”
一個士兵向前一步:“啟稟二皇子,此人乃是長安國奸細,適才手持長安國通關令牌,想要夜半出城,被我等抓獲,覺得茲事體大,正要押解去大理寺監獄嚴加審訊。”
“令牌現在何處?”
士兵從懷裡掏出令牌,遞交給車伕,車伕一撩車簾,雙手奉上。
車廂裡也不知道是不是點了琉璃燈,燈光溫暖柔和。車簾放下的那一刻,諾雅看到一角月白色銀絲滾邊袖袍,和一雙修長乾淨,骨節勻稱的手。
車裡人沉吟片刻,方才出聲問道:“你這令牌是哪裡來的?”
諾雅一愣,方才反應過來,那二皇子是在問自己。只賭他並不識得這令牌主人,謊言道:“這令牌是我撿來的,只因為今天家裡有人病重,急需出城尋醫救治,所以拿來充數,想矇混過關。並不知道這是什麼令牌,也不是什麼奸細。若是那長安國果真用我這樣呆笨,自投羅網的人做內應,探聽情報,長安國怕是要亡了。”
“此話倒是有理。”車裡的人淡然一笑:“不過真是巧了,我正巧認識這令牌的主人,你究竟是不是奸細,到他府上一問便知。”
諾雅大窘:“如今物歸原主,二皇子代我歸還給它的主人就好。既然出不得城,我要趕緊回家,免得家中老母親記掛。”
士兵一抖手中銀槍,攔住諾雅去路。
“都退下吧。”二皇子朗聲吩咐:“既然有這樣淵源,你便同我一起去一趟這位友人家中,也好洗脫你的罪責,說不定他這寶貝失而復得,會重謝你也說不定。”
重謝?諾雅心裡一聲苦笑,怕是會重卸吧?大卸八塊的“卸”。但是轉念一想,總比進那大理寺大牢,被活生生扒一層皮下來要好。再說,他們也就主僕二人,雖說那車伕的確身手不錯,但是應該也比那銅牆鐵壁一樣的大牢容易逃脫一些。
正所謂是逃出狼群,又落虎口,但是兩害相較取其輕,還是先甩脫那些不長眼計程車兵再說。
因此諾雅痛快地爬上馬車,側身雙腿下垂,準備隨時伺機而逃。
“也好,就是如今夜深叨饒,恐怕不便。”諾雅咧嘴一笑。
“無妨。”
車伕轉身對著幾位士兵吩咐道:“回去跟你們頭領稟報,就說這人並非是什麼奸細,我們主子帶走了。”
士兵哪敢不從,乖乖地退下去。
車裡的人一撩簾,淡然吩咐道:“外面更深露重,進來吧。”
諾雅不僅一愣:“男女有別,更何況我身份卑微,豈敢同您共乘?”
車裡的人一聲輕笑,滿是愉悅:“我只是想見識見識,這世間能夠從他那裡盜取東西的人,究竟是怎樣的三頭六臂?”
諾雅知道隱瞞不過,索性起來,硬著頭皮爬進車廂裡,低眉垂目,軟聲道:“婢子知錯了,再也不敢了,求二皇子放我一馬,千萬不要將我送回去,否則我性命不保。”
二皇子一愣,藉著燈光打量她:“我就說小九風流成性,早晚栽在漂亮女人手裡,果不其然。”
他果真是知道這令牌來歷的,諾雅心裡僅存的一點僥倖也瞬間煙消雲散,愁眉苦臉道:“二皇子有些言重了,我只是實在走投無路,偷了一塊小小的令牌而已。”
“你的膽子委實是大了一些,竟然敢偷他的這塊令牌,而且還明目張膽地想借此矇混出城,你可知道這令牌的來歷?”
諾雅老老實實搖頭:“婢子也只當是出城腰牌,並不省得。”
“這腰牌乃是當年長安麒王出使我大楚,與小九惺惺相惜,私下所贈。手持這塊令牌可以自由出入長安大小城門,自然非同小可。他一向是珍而重之,不敢出任何差錯,以免被人有可乘之機,怎麼會大意,讓你一個尋常婢子偷了來?”
諾雅不由咋舌,怪不得守城士兵會將她當做奸細緝拿,果真是這塊玉佩的緣故,自己也真是不長眼,才弄巧成拙。
她愈加低垂了頭,指尖無意識地去拽車裡長毯上的絨毛,囁嚅道:“婢子是九爺貼身伺候的人,九爺他想納婢子為通房丫頭。三房夫人皆容不下,留下也是死路一條,所以我才拼得性命,偷了這塊令牌,想夜半偷偷出城,自謀生路。若是二皇子將婢子送回將軍府,生不如死,我還不如就此滾進車底,了此殘生。”
諾雅謊話順口就來,情真意切,蹙眉掩面,做哀哀啼哭的樣子,並且狠勁照著自己大腿擰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