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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鷹飛入大軍, 立即被衛士送入大帳。
從鷹腿解下綬帶和斷耳,軍臣單于對聶壹的投誠再無懷疑,下令大軍拔營,以左賢王於單所部為先鋒, 攻向雁門郡。其後大軍壓上,從武州塞入漢地,直襲馬邑。
此戰不為奪地,專為劫掠。
近兩年來,草原上災人禍不斷, 馬邑的糧食、牲畜和絹帛都是各部急需。至於縣中的漢人,女子掠走做羊奴,男子盡數斬殺。
“打進漢地,糧食牛羊任取,搶得絹帛銅錢盡歸各部!”
軍臣單于高踞馬背, 長刀出鞘,刀鋒反射寒光,冰冷懾人。
他的身軀不再雄壯, 精神依舊亢奮。眺望前方的漢地,彷彿重回二十年前, 率領本部大軍踏破邊郡, 肆意-燒-殺-掠-奪。
嗚——
蒼涼的號角聲響徹草原,黑鷹振翅而起, 發出長唳。
彪悍的勇士集結, 戰馬焦躁地踏著前蹄, 口鼻噴出熱氣,在清晨的冷風中凝成一片薄霧。
匈奴本部加上陸續趕來的別部扈從,數量超過十四萬。丁零的大車和大月氏的駱駝騎先後加入,使得隊伍更顯龐大。
軍臣單于被大軍拱衛,象徵大單于的旗幟升起。
胡騎揮舞著骨朵短刀,發出狼嚎一般的怪劍聲音連成一片,驚飛遠處的走獸禽鳥。百餘隻雀鳥騰空而起,盤旋在半空,撲簌簌的振翅聲接連不斷,彷彿一片黑雲。
丁零大車率先開道,高過兩米的車輪壓斷草莖,碾碎泥塊石子,留下千道並排的轍痕。
胡騎緊隨其後。
勇士手握兵器,雙腿夾緊馬腹,驅策戰馬不斷加速,一路賓士向南。
月氏勇士居高臨下,口中發出長短不一的單音。強健的駱駝邁開四蹄,速度絲毫不亞於戰馬,甚至跑到騎兵前面。
兩萬身披甲冑的匈奴勇士列成長隊,護衛大單于。
他們是王庭最精銳的力量,對陣王庭四角所部,足可以一當五。正因這支精銳力量,大單于才能保有對本部的統治。
但人心易變,匈奴只願服從於強者。
假如某一軍臣單于不再強大,無法率領勇士縱-橫草原,那麼,這支軍隊不再會是守護,反而會成為單于本饒催命府。
軍臣單于深知這一點。
不想失去手中權利,哪怕大病剛愈,他也要調集大軍,親自南下寇邊。
同漢朝和親是獲取糧食和錢絹的捷徑,但對匈奴而言,最被推崇的方式永遠是劫掠。
草原上的狼,空中的雄鷹,永遠是靠尖牙利爪捕獲獵物,撕成碎片,吞噬入腹。雄霸草原的匈奴也不能例外。
弓馬嫻熟,刀箭鋒利,就必須跨上馬背,去廝殺,去搶奪,用戰鬥證明自己,用強悍的武力奪取一牽
“踏平漢地!”
軍臣單于馬鞭南指,號角再次吹響。
十四萬大軍奔騰南下,所過之處,高草灌木均被壓倒,土丘亦被碾為平地。
大軍出現在地平線處,因正午的強光,畫面有短暫扭曲。
邊軍發出警訊,烽燧臺一座座點燃,漆黑的狼煙筆直升起。
匈奴大軍沒有停頓,繼續加速向前。
推進草原的漢軍要塞互為犄角,在胡騎逼近後,箭矢接連不斷,不斷有胡騎在衝鋒時落馬。只是對十數萬的大軍來,這點死傷根本不值得一提。
要塞後,赤膊的軍伍揮動木錘,敲下機關。床-弩、投石器接連發出鈍響,碗口粗的弩-矢呼嘯飛出,鑿穿丁零的大車,貫-穿賓士中的戰馬,將馬背上的騎兵一同釘在地上。
斷木、碎石從而降,砸在密集的衝鋒隊形中,胡騎和戰馬一併被砸成肉泥。
這樣的攻勢,並不能阻擋匈奴的鐵蹄。
左賢王於單沒有留在軍後,而是一馬當先,率三萬本部騎兵和扈從衝鋒。借丁零大車擋住一波箭雨,匈奴在馬背開弓,壓制要塞守軍,其後加速衝鋒。
距離最近的兩座要塞先後被踏平,防守的漢軍盡數戰死,屍身被踏成肉泥。
匈奴發出興奮地吼叫,頂著飛來的箭矢,繼續向前飛馳。
要塞一座接一座被攻破,守軍射-空箭壺,投擲出所有毒-煙-筒,將床-弩-和投石器盡數破壞,隨即躍身上馬,向胡騎發起反衝鋒。
數百對數萬,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
守衛要塞的漢軍無一人退後,更無一人臨陣脫逃,即便是死,也是胸口負創,戰死在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