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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是新著不久。
“大母,這是儒家學說?”陳嬌問道。
“是。”竇太后頷首道,“日前我聽博士講過,雖是儒家,亦有不少可取之處,特意讓人錄下交給你讀。”
陳嬌應諾,將竹簡仔細收好。見竇太后神情放鬆,遂好奇道:“是何事提醒大母,可能說給嬌?”
“與其說事,不如說人。”竇太后道。
“人?”
“雲中趙氏子。”竇太后撫過陳嬌的發頂,語重心長道,“其年少喪父,憑一己之力撐起家門,做了諸多事,非尋常可為。之前匈奴來犯,其率鄉人迎敵,頗有斬獲。長此以往,入朝後封侯可期。”
“因他多讀書?”
“是一則。”竇太后笑道,“你自幼嬌養,性子難免有些驕橫。嫁入尋常人家,這本不算什麼,嫁給太子,性子就要壓一壓。讓你多讀書,是要你知曉事情做了該如何收尾,不要輕易踏進旁人設的圈套,被逼到無路可退。”
“大母,嬌性子不好?”
“好與不好,單看太子喜與不喜。就如慄姬,天子喜時,無人能越過她。天子不喜,她又是什麼下場?”
竇太后神情變得嚴肅,單手托起陳嬌的下巴,認真道:“嬌嬌,我老了,活著必然護你,但總有一日,我護不得你。記住,凡事都要想好退路。看看慄姬,再看看薄後,如果不想同她們一樣,就得讓自己看明白,想清楚!”
陳嬌輕輕頷首,靠向竇太后懷中。
“大母教誨,嬌會牢牢記住。”
雲中郡
趙嘉從昏睡中醒來,只覺得頭腦發沉,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彷彿是被石頭碾過。
聽到榻上傳來的聲響,衛青丟掉寫字的木棍,快步跑過來,見趙嘉睜開雙眼,立刻揚起笑臉,對屋外叫道:“媼,虎伯,郎君醒了!”
伴隨著孩童的叫聲,屋外突起一陣亂響。緊接著,肩膀和手臂都纏著布條的虎伯大步走進屋內,未受傷的手還抓著有些狼狽的醫匠。
“快看看,郎君可好了?”
醫匠一路踉蹌,來不及吹鬍子,就被虎伯按到榻邊。
趙嘉雖然睜開雙眼,臉色仍蒼白如紙,嘴唇亦無半分血色。醫匠的神情當即變得嚴肅,仔細檢查過他的傷口,試過他額前的溫度,才略微放鬆神情,開口道:“郎君沒有發熱,無大礙。就是身體太虛,多補一補,不出半月就能好。”
“不用喝藥?”虎伯問道。
“不用,繼續塗上藥,多吃肉,很快就能好。”
醫匠的治療方式相當粗放,偏偏總能見效。趙嘉之前想不明白,如今用到自己身上,只能歸結為漢朝物種彪悍,人也同在其中。
確定趙嘉無礙,醫匠背起藥箱就走。
經過一場大戰,畜場中盡是傷員,醫匠忙得腳不沾地,得空還要外出尋找草藥,實在-分-身-乏術。實在沒有辦法,乾脆將採藥的活交給少年和童子。雖說帶回來的一半都是用不上的青草,卻也大大緩解了醫匠的壓力,騰出手來,抓緊為眾人治傷,大量配置傷藥。
等到頭不再那麼暈,趙嘉勉強撐著坐起身,飲下孫媼送來的熱湯,精神好了不少。
確信趙嘉不會再突然昏過去,虎伯終於鬆了口氣。
之前趙嘉突然倒在地上,眾人都是嚇了一跳,唯恐趙嘉出現意外,不敢把他送回村寨,只能儘快清理出一間木屋,將他暫時安頓下來。
醫匠重新處理過傷口,擔心趙嘉發熱,虎伯和孫媼輪番守著,用冷水擦拭趙嘉的額頭、腋下和腳心。
在趙嘉昏迷的時間裡,衛青蛾一直留在畜場,組織眾人加固圍欄,重建木屋。數日忙碌下來,人很快瘦了一圈,嗓子也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聽到趙嘉醒來的訊息,少女當即策馬奔回。從馬背跳到地上,來不及喘口氣,就快步衝進屋內,來到趙嘉跟前。
“阿弟醒了?可還有哪處不適?”
“都好,阿姊莫要擔心。”趙嘉靠在榻邊,面色依舊蒼白,眸光卻異常明亮。
“沒事就好。”衛青蛾舒了口氣,現出笑容。簡單說過畜場的情況,話鋒一轉,“我有意請巫為死去的村人祭祀,阿弟以為如何?”
趙嘉沉吟片刻,沉聲道:“當以匈奴的人頭為祭品。”
少女點了點頭,輕聲道:“阿弟放心,我早已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