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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程不識雙手扶起趙嘉,言軍情緊急,他馬上就要率軍出發,留五十名役夫在此清理戰場。
趙嘉再次拱手,隨後直起身,目送程不識上馬。
大軍如一條巨龍,咆哮著奔騰向北。旗幟烈烈,軍容威嚴,氣勢如虹。
趙嘉立在原地,驀然間想起,他竟忘記請教這位將領的名號。
“阿多,”衛青蛾突然出聲,“只能留下首級。”
趙嘉轉過身,望進少女的雙眼,用力點了點頭。
“阿姊放心,我明白怎麼做。”
經過這場廝殺,鶴老戰死,趙氏村寨和衛氏村寨減丁超過五成。
大火熄滅後,還能活動的青壯、婦人和役夫一同收斂屍體。若是遇到還活著的匈奴人,不需要多說,直接砍下一刀。再是心軟,此刻面對匈奴,湧起的也只有滿腔仇恨。
虎伯和熊伯都受了重傷,熊伯更是陷入昏迷。好在畜場的地道中備有大量傷藥,依照醫匠所言,只要能熬過今夜,不發熱,命就能保住。
季豹吊著一條胳膊,季熊走路一瘸一拐,孫媼身上纏著布條,布面早被血染成暗紅。凡是活下來的人,近乎全都帶傷。
孩童被婦人保護得很好,僅阿谷和阿稚身上有些擦傷,塗上藥,半點不影響行動。此刻正由衛青帶領,清點還活著的牛羊,填補食水草料。少年們包紮過傷口,幫忙清理廢墟,翻找出還能用的器具,暫時堆到羊圈前,交給匠人檢查修理。
衛絹顧不得擦去臉上的塵土和血跡,在人群中找到公孫敖,確定少年僅是受了輕傷,終於鬆了口氣。
見少女找來,趙破奴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公孫敖,擠眉弄眼,引得後者臉色漲紅。趙信發出一聲輕笑,沉重的氣氛總算是輕鬆少許。
一處廢墟清理乾淨,衛夏和衛秋幫孫媼準備飯食。
空氣中依舊瀰漫著煙氣,還有刺鼻的血腥味。眾人卻似毫無所覺,從木盆中抓起蒸餅,開始用力撕扯。
“見多就好了。”一名年長的役夫抓著蒸餅,手裡端著羊湯,一邊吃一邊對衛青等人笑道。
這次被朝廷徵召,他心中滿是忐忑,萬沒想到未去要塞,中途被留在沙陵縣。
他早年也曾和匈奴廝殺,肩上腿上都有刀傷。如今年老,兩個兒子戰死,一個斷腿不能下田,家中除了老妻和他,再無一個勞力。為了尚且年幼的孫女和牙牙學語的孫子,他真的不想死,也不能死。
趙嘉靠著棗紅馬坐下,身上的傷都被處理過,塗藥包紮起來。因為大量失血,嘴唇和臉色一樣蒼白。
謝過醫匠之後,趙嘉強打起精神,吃下一個蒸餅,飲下半碗熱湯。哪怕傷口一陣陣疼痛,也驅散不了湧上的虛弱和疲憊。
在確定畜場暫時妥當,被撞倒的圍欄也重新立起之後,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趙嘉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雲中城下,漢軍和匈奴的屍體堆疊在一起,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中,濃重刺鼻。
伊稚斜幾次下令強攻,次次都被擋下。麾下騎兵損耗超過三成,卻一點不見摧毀漢軍的希望。相反,久攻不下,軍心產生動搖,被魏悅抓住時機發起突襲,僅率兩千騎兵撕開匈奴的防線,一路殺到伊稚斜面前。
這些漢騎的強悍超過了伊稚斜的想象。
哪怕他自認草原無敵,以麾下騎兵為傲,面對這些兇狠到一定境界、彷彿為殺戮而生的雲中騎,也不免感到心驚。
勉強打退魏悅的進攻,伊稚斜正要收攏隊伍,忽見有千餘騎兵狼狽馳來,為首者不是旁人,正是率軍潛入雲中郡的須卜勇。
見到須卜勇的樣子,伊稚斜頓時心下一沉,聽他講到在沙陵縣死傷超過千人,更是臉色鐵青。
察覺到伊稚斜的怒火,須卜勇本能的生出懼意,忙不迭道出漢軍到來,他才被迫撤退,希望伊稚斜能網開一面,留他一條性命。
“援軍?”
“足有萬人!”
就在兩人說話的同時,對面的漢軍陣中陡然響起一陣歡呼,緊接著,數面漢旗立起,鼓聲隆隆,顯然是援軍已至。
面對此情此景,伊稚斜再是憤怒不甘,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輕易取勝,繼續打下去,除了損耗麾下實力,得不到任何好處。
盯著雲中城的方向,伊稚斜握緊短刀,在須卜勇戰戰兢兢的目光中,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