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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立定在離光所居的小院門口,本仙尚面頰發燙,雙目閃爍,不敢直視於他。但右手被岳珂這廝緊握,前來開門的鮫娘將我們瞧了又瞧,他卻渾然不覺,被我使力掙了幾下,方才掙開。
院內繁花盈樹,樹下躺椅之上正沉沉睡著一人,身畔衣上落紅無數,靜謐安寧。若非他面上傷痕,此情此景,可填詩入畫。
我與岳珂放輕了腳步,靜靜立定在躺椅前,椅上那人眉頭緊皺,額間冷汗沁出,似被噩夢糾纏,緊閉雙眸,忽然張口急道:“青兒快逃……青兒快逃……”
這分明便是東海滅鮫惡戰之時的情景,他面上雖傷痕疊加,但擋不住擔憂牽掛之色。
我見他一味沉湎噩夢,其狀頗苦,伸手輕拍他的面頰:“離光,醒醒。”手下肌膚凹凸不平,可見當初受創之嚴重,令人心驚。
躺椅之上的人緩緩睜開藍眸,狂喜之色立現,我緊握了他的手,亦歡悅不已:“離光,你想起了舊事?”
岳珂身體亦前趨,帶有幾分激動莫名:“離光……”
藍眸之中的火焰立熄,那表情瞬時僵硬疏離;他將手從本仙手中抽出,客氣起身,極有禮貌道:“勞煩公主殿下了!”
本仙一顆心重新涼涼跌回了腔子裡。
那鮫娘忙不迭上前將他攙扶,我原以為依著離光從前清冷的性子,只除了與自家妹妹,還有本仙親密些之外,與女子相處總是避忌頗多,但今日瞧著他由得這鮫孃親密相扶,卻吝嗇到不肯與本仙坐得近些,心中竟然失落不已。
從前親密相伴的時光一去不復返。
岳珂那廝許是瞧著我面色難看,悄悄捏了捏我寬袖下的手,低低在我耳邊寬慰:“他能活著已然算是萬幸,小小失憶卻不妨什麼。”
我心頭暗翳散盡,重綻笑容:“離光不必客氣!聽得宮中有醫仙前來為你問診,今日可曾來過?”
被鮫娘扶著的那人凝目在我面上瞧了一瞬,方才淺笑:“我鮫族得阿修羅王庇護,離光心中已是感激,實不敢再多勞煩。今日上午醫仙前來,已被在下打發了回去。”
本仙心中甚痛,離光他忘卻過去便罷了,如今竟然連面上傷也不願意再治,莫非決意要與從前斷得乾淨?失神間,握著岳珂的手不由多用了些力,只感覺指甲間有些微濡溼,這才猛醒,連忙鬆開了手,卻又被他在袖間緊攏。可巧我身上穿著的衣裙正是昨晚宴飲之時的寬袖大禮服,一時倒不曾瞧得見袖裡乾坤。
那鮫娘扶著離光,雙目凝淚苦苦哀求:“公主殿下發發慈悲,勞煩醫仙再為太子殿下診治調養一回……”睫間淚滴輕盈落下,我眼疾手快,伸出手來,那冰涼的淚滴便落進了我的手心,眨眼成珠,熠熠生輝,我握緊了這顆人魚之淚,心中百般滋味難述。
院外再次響起敲門聲,離光的侍從沛澤去開門,腳步聲漸近,數十人揹著藥箱前來,瞧衣飾皆是宮中醫仙。
那領頭的醫仙紫色臉膛,樣貌英武,偏偏醫術極佳,從前也曾為我診治過,瞧得我在此,立時恭聲下拜:“參見公主殿下,參見鮫族太子!”
我心中暗讚一聲:此醫仙絲毫不因離光如今落魄而有所輕視,仙品真正難得!本仙還不及開口,離光已是奇道:“各位,今早在下已經言明,舊疾已愈,怎的這會又多來了幾位醫仙?”
那紫臉膛的醫仙言辭間頗為懇切:“我王口諭,鮫族太子乃是公主殿下的至交好友,殿下拒醫,公主殿下心裡定然也不好受。若離光太子拒醫一次,便加一倍的醫仙,拒醫十次,便加十倍的醫仙,總要將鮫族太子醫好了為止。”
本仙大樂,爹爹這法子極妙!離光就算往事盡忘,但善替他人著想的性子一時半會想來也改不了,眼睜睜瞧著離光面上表情幾變,最終嘆道:“既然阿修羅王與公主殿下盛意拳拳,離光若再推拒便有些不知好歹。”
岳珂在旁笑得暢意:“阿修羅王神算!”
一群醫仙蜂湧而上,那鮫娘扶著離光,一行人簇擁著離光而去,隔著人群,他轉頭瞧來,藍眸在我面上掠過,分明盛著千言萬語一般。一眼驚魂,仿若深海餘波,我雖能瞧得見海面波濤,不及探究海底之蘊,他便被醫仙們擁著穿廓而去。
院內一樹繁花,殘紅欲盡。
我與岳珂信步遊走在修羅城,沿途見得街衢喧鬧,叫賣之聲不絕,見我二人,皆和善招呼一聲。也有施禮下拜者,更有兜了自家貨品來送,皆被我笑著一一謝絕。爹爹在修羅城中向來隨意慣了,阿修羅眷屬見得爹爹也是不拘,阿修羅王族倒也不似天族一般,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