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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五圓拿過登記本,翻開,殷切地轉向何公安同志。
“有沒有注意有什麼可疑人員?有沒有沈縣的?有沒有沈縣口音的?”
何喜業不動聲色說道,目光落在那本子上,一個個名字看過去。
李建國?
李一鳴?
何喜業看到上面這名字,眉頭一下皺了起來,當時在學校裡那一幕浮上心頭。
他印象很深的是那封信,那個孩子,那一連串從夢裡知道的荒誕故事,......但具體內容卻比語錄難背太多了!
什麼美國在騙老毛子,老毛子幾年後要分家,東西很便宜我們應該撿洋落,什麼二十幾年後有地震,那年冬天下大雪夏天發大水屁股上有災,然而扒地圖看了半天沒有找到這個地方,何況還是二十年後。
還什麼洋鬼子要曰本建廣場,然後小曰本的錢就更值錢,洋鬼子有錢建廣場算個什麼事,還建個廣場就更有錢?
毫無邏輯無法驗證,相比鄉下那些神婆神漢哆嗦時說的鬼話,也就是多了幾個洋詞。
然而,洋詞終究無用,自己鋒利的一句話就揭穿了整個謊言,如果真這麼神,為什麼連剛發生的颱風都沒夢到?這可是實實在在的損失!你要真能夢到,我們會這麼辛苦?
但現在想想,這真是孩子夢到的?
還是他做夢時聽到了什麼事?
這裡可是前線,敵臺的廣播訊號幾十年如一日天天玩十面埋伏,那個什麼BBC美國之音德國之聲,還有那什麼自由中國之聲天天胡說八道,何喜業可受過反特訓練。
難道是李建國平時有收聽敵臺?
之前自己怎麼沒想到這個,一定是因為所裡跑了犯人讓我分了心!
何喜業眉頭鎖得越來越緊。
…...
付五圓嘴唇發乾,站在一旁,看著那帶著厚繭的手指在李建國的名字上久久沒有移開。
“沈縣的,今天就他剛住進來,是縣裡供銷社來出差,有介紹信。”
他有點糾結,悄聲問道:“他應該不是逃犯吧,他是幹部,每次出差都住這裡。”
何喜業瞥了一眼付五圓:“那孩子跟著父親來出差?”
“呃......”付五圓不知道怎麼回答。
“說下他都做過什麼?”何喜業低聲問道。
付五圓緊張地嚥著口水回想,心跳加速嗓音乾澀地開口:“呃...那個他...大概是下午一點多帶著兒子,他說是他兒子,叫李一鳴。呃,那個...來登記。”
“嗯,還有呢?”何喜業面無表情地繼續。
“然後他出去了,小孩子自己在房間裡,哦,他住的是兩人間。”付五圓不安地搓著手,他倒是不覺得李建國會是什麼逃犯,但眼前這公安也不像是假的。
何喜業看了看牆上的價格表,兩人間,一人一天三塊錢。
何喜業眼睛一眯,這價可不便宜。
這個李建國,一個採購科的副科長,一個月工資估計不夠住三十天的,還帶個孩子,真捨得花錢啊!
“人出去了?”
“又回來了,剛回來的,還帶著個包和箱子。”付五圓有些緊張地摸著口袋,裡頭一包友誼是李建國給他的。
“現在人在房間裡?”何喜業眯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哦,對了,中間有個本地人來找過他,帶著個包,我帶上去的,那個人叫張伍深,呃......”
付五圓看看地下的菸頭,他抽了人家一根良友,還說好可以去中亭街邊找他買衣服,肯定都是最便宜的價。
“那人是做什麼的?”何喜業目光炯炯,沒有放過一絲付五圓的微表情。
“沒工作,社會青年,自己在賣衣服,說是給孩子送包和衣服。跟李建國是朋友關係。”
付五圓內心掙扎著把情況都說了,試探著看著面前公安同志,觀察他的表情,小心問道:“有情況?”
何喜業沒回答他,手指在登記本上一個個名字移動,仍舊在李建國三個字上停下,看看付五圓:“隔壁房間沒人?”
“沒有。”
“帶我去。”何喜業抿著嘴示意了一下。
何喜業收起工作證,拿起腳邊的拎包,看了看門外無人。
付五圓一下就明白了,趕緊拉開抽屜拿出一大串鑰匙,帶著公安同志朝樓梯走去。
剛走上樓梯,他又跑回下來到那桌子上把那本故事會放進抽屜裡,拿鑰匙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