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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了樓下有腳踏車的聲音,清脆的車鈴,每一輛車的車鈴都很相似,但仔細聽,還是不同。
李一鳴聽得出父親的聲音,那是不一樣的,看看鬧鐘,已經三點多快四點了。
父親居然去了這麼久,他站起來探出身去。
果然,父親正擺弄著車子停好,車後座上高高一堆報紙雜誌,把手上還掛著五六根肉骨頭,用的是細麻繩。
大黃,那條黃狗正站在離父親一米多的地方抬頭看著,尾巴搖得飛快。
“去!不是給你的!”李建國沒好氣地虛踢一腳。
大黃嗚嗚地轉身走了。
“爸!”
李建國抬頭笑了笑:“你不用下來,我就上來了。”
他從後座拿起那一堆刊物,單手就這麼託著,另一隻手摘下那一串肉骨頭。
低頭上樓。
李一鳴去開門,在樓梯口接過那吊肉骨頭,顯然父親是聽了那番話之後記住了。
“現在還買得到麼?”
“肉還真沒有,骨頭還真就有!”李建國笑著說道,“一斤九毛,老錢還多給了兩根,我說燒湯,他還給我砍斷了。”
把肉放在菜盆裡。
進了屋子。
“一鳴,這些是我弄到的!”李建國手裡捧著一尺多高的雜誌和報紙。
應該是父親跑去人家單位要來的舊報紙,一樣一份居然有這麼多,這年頭報紙都不會有人丟,拿來糊牆非常好,平時還可以認字看文章。
這麼多,不知道費了多少勁。
也難怪父親去了這麼久。
把東西往床上一擺,李一鳴坐在床邊翻著一看,好多報紙的名字自己都不認識。
“爸,你知道為什麼以前賣報的孩子要叫號外號外麼?”李一鳴突然笑著問道。
“哦?我還真不知道。”李建國從牆上摘下毛巾,先給自己抹了一把。
“因為英文裡的怎麼就唸作號,英文的為什麼就唸作外,報紙就是說怎麼回事,為什麼呀,所以就號外號外了!”李一鳴翻出個小知識告訴父親。
李建國也笑了:“行,一下學到兩個英文,不錯!”
“呃,這是......複寫紙?”李一鳴翻開一本雜誌,裡面夾著好幾張藍色複寫紙,隨著他的動作飄落下來。
“對,我想著用這個能快一點,而且可以多抄幾份。”李建國示意自己的口袋,“我買了兩支圓珠筆,一會用這個給你抄下。”
李一鳴接過那兩支筆,還是英雄牌的。
英雄圓珠筆在現在還是算比較高大上的,比鋼筆也不多讓的好東西,就是有時候出油不暢,得用力寫。
李一鳴打量著這筆,想起故事裡頭說起三十年之後我們還沒法生產出這筆尖那顆小圓珠,因為工藝精度不夠,所以其實現在這些筆的原材料都是來自於國外。
難怪,我們那麼需要外匯,李一鳴輕輕嘆了口氣,把筆放在桌上。
李建國又從襯衫口袋拿出個信封,抽出幾張紙:“給你抄了這些地址。”
李一鳴接過來一看,上面都是各種雜誌報紙的地址和郵編,一看就是李建國自己抄下來的。
“你先看,我給你把骨頭熬上。”李建國顧不得說別的,先拿盆子去洗肉。
“我幫你。”李一鳴把紙放好,走過去幫著起爐。
他把最底下的灰輕輕撥出來,把細細的微黃帶著松脂的木片點起來放進爐底,這是專門起火用的,還要加幾枝更耐燒的碎柴條。
明亮的火焰,灼熱的氣息。
李一鳴用鉗子把爐邊上的蜂窩煤仔細地夾進爐子裡,孔眼對好,等到最下面那塊燒起來,這爐子就算起好了。
拿著陶罐放在爐邊,李建國從褲袋裡掏出一封已經被汗溼的信,看著正蹲著清理爐邊的兒子,他猶豫了一下,想說什麼又微微搖頭,手一鬆,那信被他丟進了爐子裡。
“爸...”李一鳴抬起頭,目光落在那在火中慢慢變焦變黃彎曲的紙片。
熟悉的字跡,自己寫了幾次的地址,是讓自己被退學的那封信,正在這爐子裡慢慢捲起,捲起,化作一團火焰。
“拿一包中華換回來了。”李建國淡淡地說道。
父子倆沒有說話,就這麼默默地看著那信燒完,化作灰燼,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
長長舒了口氣,李建國仍舊沒說話。
李一鳴也回到屋子裡,坐回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