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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癢,這是一鳴第二次說了,也是建國同志第二次聽兒子提起這詞。
在這次對話裡,它來得有點意外,第一次聽說時還是在和平賓館,李一鳴一本正經地對著付五圓和趙紅軍大談這七年之癢的概念,開始還是工作,後來變成了婚姻,李建國還記得趙紅軍當時的狼狽模樣。
那時忙於遞煙的建國同志也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是不是科學,臭小子腦子裡頭的東西很多,有對有錯,藏金不就是半對半錯了嗎?
腦子是個好東西,就是容易變,這大家也都知道,不過有七年這個週期是不是客觀規律......
沒聽到哪個科學家和名人說過,那沒有科學家和名人說過的話,是真的嗎?
在中國,研究腦子一向都是政委和居委的工作,至於科學家,建國同志沒在報紙和新聞上看到他們有這種研究成果。
那麼現在一鳴又說了。
“嗯,意思是?”
“你算下時間。”
“嗯?”李建國皺眉一算,嚴打來了兩次,前年大前年,“你是說?那個?”
李建國聲音輕了下來:“到底是什麼事你沒細說過。”
“我也不是很清楚,書裡沒有說,我是根據推理判斷的,後面在很多國家都有類似的事,所以......”李一鳴突然招招手。
李建國趕緊湊近,很少見兒子這麼謹慎了。
李一鳴俯身在父親耳邊低語:“有些壞事不能說因為有些人會認為這是不可轉變的,有些人會利用這些壞訊息來做壞事!”
李建國滿面嚴肅地直起身子,他立刻就想到了兒子的那封信,自己雖然是用中華煙換了回來,但那幾個老師會不會到處傳,然後傳到敵特耳朵裡。
“說起來當時我寫信的內容還是欠考慮了。”李一鳴很懊惱,摸著臉嘀咕著。
李建國看看兒子,李一鳴看看父親,不約而同想起了那一巴掌。
“那就得儘早回去,現在去首都見人應該不難了。”李建國低聲勸道,再看看這邊上,“這裡的事,總有合適的人可以做。”
“沒有合適的人,現在這個時間我也走不開。”李一鳴搖搖頭,他也有些煩,他香江局面遠沒有到穩定下來可以良好運轉的程度。
“國家那麼大怎麼會沒有人?”李建國不相信。
李一鳴語氣突然冷了下來:“我是說現在如果派,一定不會是合適的。”
李建國皺皺眉,似乎有些明白兒子的意思了。
“社會在變,人也在變,七年的時間,環境的壓力足夠改變很多人和事了,大人們變壞了,孩子們也會被教壞......
其實我也不知道現在社會上是好人多還是壞人多,那些幹部裡頭又有多少......
就算是你在這裡替我,我也不會放心的......我好不容易做到這些,要是被人搞砸了,我該怎麼辦呢?”
李一鳴託著下巴,輕輕說道。
李建國很不自在,他沒有想到,一鳴會是從這個角度來考慮問題:“所以這就是你不相信我們這些大人的理由?包括我?別忘記一路上多少大人在幫你!”
“幫的理由呢?多少是因為人情關係?多少是因為我利用誤會利用形勢壓著他們做事?”
李一鳴臉色微紅看著建國同志,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動,“他們做事的動因邏輯一點都不正常!你以為我喜歡這樣?!腐敗庸俗自私自利得可笑!”
李建國愣住了,這是第一次他直面兒子言語的壓力,往時他都是看著兒子給別人壓力,現在到他身上,才知道這有多沉多鋒利。
“香江的事很重要,如果我沒證明我能做好這些事,我的意見又算得了什麼?讓我交待完,送我回去上學?我還要改那些落後的教育方法,誰會聽我的?你如果不是我父親,你會聽嗎?還不是跟他們一樣?”
李一鳴看著父親,很認真很嚴肅地反問他。
父子倆對視了幾秒,李建國就扛不住了,推開椅子站起身。
踱了兩步,看著窗外,玻璃上卻只映出了暗澀的影子。
這段時間以來,煩躁緊張有心無力的情緒一直就在李建國的心裡積累,偶爾被兒子的成就帶來的興奮也被他的“冒失”而撲滅殆盡。
也許一鳴可以為他所做的事找出強大的理由,但李建國心裡仍然還有疙瘩,還不只是一個。
李建國摸出火機走到窗前,刷刷點著煙。
輕煙升騰中,他的心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