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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斯,也每每這樣問他,引人發笑。
孔.布魯斯自己知道不能和他們談天,便只好向孩子說話。有一回對我說道,“你想寫小說麼?”
文學夢?我略略點一點頭:“做夢的時候......”
他馬上開口:“想寫,……我便考你一考。網文裡怎樣摻水別人才看不出來?”
我想,討飯一樣的人,也配考我麼?便回過臉去,不再理會。
孔.布魯斯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會寫罷?……我教給你,記著!這些寫法應該記著。將來活不下去的時候,寫書要用。”
我暗想我離想死的等級還很遠呢,而且我一個月還可以拿一千塊,你一個月能拿六百就不錯了!
又好笑,又不耐煩,懶懶的答他道:“誰要你教,掌櫃都有教我,就是把水弄成冰,這不就是乾貨了?”
孔.布魯斯顯出極高興的樣子,將兩個指頭的長指甲敲著櫃檯,點頭說,“對呀對呀!……但製冰是有十萬種講究的,你知道麼?”
我愈不耐煩了,努著嘴走遠。孔.布魯斯剛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櫃上寫字,見我毫不熱心,便又嘆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拿水做冰,賣的還不是水價,你要是拿二氧化碳,那就是汽泡酒的價格了,......”他嘀咕著說道。
有幾回,鄰居孩子聽得笑聲,也趕熱鬧,圍住了孔.布魯斯。
他便給他們一人一顆冰:“乾貨哦!”
孩子吃完冰,仍然不散,眼睛都望著杯子。
孔.布魯斯著了慌,伸開五指將杯子罩住,彎腰下去說道,“不多了,我的存稿已經不多了。”
直起身又看一看杯子裡,自己搖頭說,“尼瑪,這一捂,又成水了。”
於是這一群孩子都在笑聲裡走散了。
孔.布魯斯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別人也便這麼過。
有一天,大約是中秋前的兩三天,掌櫃正在慢慢的結賬,取下粉板,忽然說,“孔.布魯斯好久沒來了。他那書還欠著十九章呢!”
我才也覺得他的確長久沒有來了。
一個喝酒的人說道,“他怎麼會來?……他太監了。”
掌櫃說,“哦!”
“他總仍舊是水。這一回,是自己發昏,一天時間劇情竟水了一個月。這尼瑪是人寫的書嗎?”
“後來怎麼樣?”
“怎麼樣?先寫感言,後來是單章,然後被吊打了大半夜,再切了***。”
“後來呢?”
“切了***了。”
“切了之後怎樣呢?”
“怎樣?……誰曉得?也許換馬甲了。”
掌櫃也不再問,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賬。
中秋過後,秋風是一天涼比一天,看看將近初冬;我整天的靠著電暖器,也須穿上毛褲了。
一天的下半天,沒有一個顧客,我正合了眼坐著。忽然間聽得一個聲音,“雞尾酒加冰。”
這聲音雖然極低,卻很耳熟。看時又全沒有人。站起來向外一望,那孔.布魯斯便在櫃檯下對了門檻坐著。
他臉上黑而且瘦,已經不成樣子;穿一件破夾襖,盤著兩腿,下面墊一個蒲包,用草繩在肩上掛住;見了我,又說道,“雞尾酒少加冰。”
掌櫃也伸出頭去,一面說,“孔.布魯斯麼?你之前那本還寫嗎?!”
孔.布魯斯很頹唐的仰面答道,“這……有空再寫吧。趕緊給我酒。”
掌櫃仍然同平常一樣,笑著對他說,“孔.布魯斯,成績很差吧!”
但他這回卻不十分分辯,單說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是成績好,怎麼會這個樣子?”
孔.布魯斯低聲說道,“個性,性,性……”
他的眼色,很像懇求掌櫃,不要再提。
此時已經聚集了幾個人,便和掌櫃都笑了。
“你要寫性?那你至於這麼慘嗎?”
“和諧...寫...寫...寫......”
我調了酒,端出去,放在門檻上。
他從破衣袋裡摸出錢,放在我手裡,見他滿手是泥,原來他便用這手走來的。
不一會,他喝完酒,便又在旁人的說笑聲中,坐著用這手慢慢走去了。
這麼大年紀,練出這新本事,倒也不容易,身殘志堅吶。
“其實直接就討飯也比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