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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心裡還認我這個母妃嗎?”
還沒等他說完,鄒氏臉色發寒,冷冷道:“本宮就那麼難以讓你認同?為什麼本宮的話你都不聽,本宮沒有你母妃親,對不對,你心裡就是這樣想的,對吧?”
鄒氏猝然間發飆,朱由崧嚇了一跳,不知道哪裡說錯了話。
這是怎麼了?朱由崧怔住了,腦子裡像漿糊一樣,亂糟糟地,渾然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向淡漠嫻雅的鄒氏會突然間性情大變,他可從未見過她會如此失態。
“連本宮都用上了!”朱由崧心裡不是滋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難道女人都是這樣的,壓抑久了就暴發了?
鄒氏一張臉冷得像冰,唇齒微張,胸脯不停起伏。
“母妃,您不要生氣好麼。”
朱由崧走向前抓住了鄒氏的手指,臉上露出僵硬的笑容,道:“母妃,孩兒沒那般想,知道您和母妃都疼愛孩兒,在孩兒心裡您們都一樣哩。”
嘴裡說著,朱由崧勉強墊起了腳尖抱住了她的腰際,心裡感嘆著自己太矮,抬起頭故作委屈道:“母妃,是孩兒不好,您不再生氣了好麼?”
鄒氏臉上鬆了下來,目露遲疑,道:“是麼,你真的認同母妃?”
在朱由崧狠狠的點頭下,鄒氏蹲了下來,朱唇在他臉上輕輕一觸,這才綻放了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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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青竹小築
西廂園與東廂相交,朱由崧走在蜿蜒的廊道上,望向前邊一片青綠的竹林,心下嘆了口氣。
“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從姚氏哪裡出來,朱由崧心裡就忍不住嘀咕了。他告訴了母妃,鄒氏要親自教他習字,但姚氏的反應出乎意料,只是淡淡回了句:知道了。
她居然沒有表現出絲毫意外,彷彿這一切很正常,但這在朱由崧的心裡恰恰是最不正常的反應。
一個平時不管事只愛自己嫻雅的正妃,一個精明生計的側妃,種種跡象看來,她們在暗暗較勁,雖看不到什麼腥風血雨,但身處其中的朱由崧卻分明察覺到自己不可避免的成為了兩們母妃間的角力點。
下了徊廊,沒入小竹林。三月份,綠色的枝節已經發出了嫩芽,晨時的露珠點綴顯得其葉翠綠欲滴,一條小小的鵝卵石鋪就的幽靜小道七拐八彎。
出了小道,入眼處四周竟是一處被竹林包圍的清雅閒園。
清風徐徐,一池水,爿爿碧葉,露光點點,魚兒淺遊,荷蓮輕搖。池邊五六米處落於一座兩層小竹樓。抬眼望去,一樓門環上方掛了一副牌匾,篆刻了四字——清竹小築,字型清新秀雅,一眼即知乃出於女子之手。
二樓閣宇,四方白色帷幔輕輕飄然,卻也看不清內裡。朱由崧知道,嫡母鄒氏定是在裡面,深深吸了口氣,輕腳踏上了青竹結紮的臺階。
拉開帷幕,樓閣內鄒氏背對著而坐,雙肩披了淡黃色輕紗綾羅,又以頸後互動於臂腕,盈盈颯颯;一襲拖地襦裙佈滿身後半片竹樓,她的髮飾並未梳理,飄逸的髮絲披散於直至臀部,左手拂起紋祥寬袖不讓沾了筆墨,纖纖右手緩緩揮動。
一陣清風,竹樓四周帷縵咧咧,背後的髮絲似柳絮般飛揚,朱由崧看著她那清冷的側臉,目光不由得發怔。
如此唯美,靜女其姝不外如是。
朱由崧不忍打擾,只是靜靜地呆在帷縵旁,鄒氏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目光全然落於紙上。
那是一幅風景畫,畫得赫然是清竹小築,讓朱由崧詫異的是畫中閣宇,四周帷縵被繫於樑柱,但這並不是重點,而是一個揹著的人影,整個畫境獨一突顯出了一分淡泊和孤寂。
她,喜歡嫻雅,卻感觸無人與之連理共鳴,又多出了一份不該有的孤寂。
“她是在自哀又或是自憐麼?”朱由崧感覺自己似乎能理解她了。
福王了無情趣,奢侈而又淫穢,除了兩位王妃到目前為止已有了八位選侍,府內與之有染的侍女更是不少,喜新厭舊,據朱由崧自己瞭解,他知道福王已有五年之久沒有和兩位王妃共宿一室了。
突然的心裡對她有些同情,生活在封建禮教下,女子除了有優渥的物質,精神方面卻顯得過於缺乏,哪怕像她這種身份也不得不在禮教下哀憐。
“來了?”正當朱由崧胡思亂想時,鄒氏歇筆墨,抬起潔白的瓊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