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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脫褲子的時候,摸到那褲袋,覺得裡面藏有東西,伸手摸了出來,卻是一張字條,上面是淡淡的筆跡,我想這也許是那青年留下的遺書吧。展開一看,上面的字我有好些不識,筆畫要簡單得多,我就半看半猜,大意如下:
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
這天地間一個人的來去原本是了無痕跡,人又何必那麼執著?我不怨恨誰,因為我徹底地看清楚自己,活下去已經毫無意義。
舊的匆匆地去,新的不就匆匆地來嗎?
這遺言透出浩天當時絕望的心情,卻沒有說明原因。也許真是因為一場未果的愛情,說出對方,只能徒增他人煩惱,所謂死者長已矣,何必再幹擾生者生活呢?我突地發覺得我能夠很好地理解他,這是一種直覺,我來到這地方誤打誤撞成了黎浩天,是偶然又不是偶然,也許根本上,這個黎浩天就是另一個我。
我躺在床上,黑色把我包容,漸漸起了睡意。不知過了多久,朦朧間聽到雜亂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緊接著門被忽地推開,聽得清楚有四個人走了進來,我想是那些在外面狂歡的人吧。正想著,一個人用力地搖著我:“喂!浩天,你怎麼睡我的床,還喝了酒,快回你床上睡!”我假裝迷糊,向其他床摸索著爬去,終於找到屬於我自己的床。
好吧,睡吧,孩子。
第二章 迷茫新世界
第二日醒來,我睜開眼,室內看得分明,心裡是徹底絕望:不是夢!也許現實的定義就是殘酷。
這個世界,沒有半點我熟悉的氣息。沒法,看來我要寸步不離昨晚陪我喝酒的青年,最起碼短期內要了解這裡的衣食住行。當命運不可逆轉的時候,我會化消極為積極,這是我的最大優點,往往幫助我一次又一次走出劣勢。
我費了半天勁,穿好了衣服,坐在床上,看那酒醉青年兀自未醒,我問旁邊一樣貌敦厚的青年:“今天,是何日?”
那裝戴整齊看來要出門的青年奇怪地望了我一眼,說道:“二哥是糊塗了吧,今天元旦呀!公元2005年的第一天呀。”
我應了一聲,心裡卻什麼都不明白,什麼“公元”,不好多問。正想著,突然一個人聲:“現場直播,B市西郊區出土的距今八百年前宋代的文物……”
“什麼!”我差點從床上跳起來,聲音是從那黑方盒子了出現,再一看,那裡面竟然有人在走動!我心裡翻湧著從未有的驚懼,人呆滯地坐在床頭,定定地望著那黑盒子。
黑盒子,我後來才知道那是電視機,同寢室的另外幾個說新年第一天有考古現場直播,於是準時開啟了電視機。他們坐在各自床頭津津有味地看起來,全沒注意到我的異狀。我就好像腦袋上捱了大錘重重的一擊,我,我
,八百年後?!我來到了八百年後!我覺天在旋、地在轉。
“我們的愛多久?”
“一千年。”
“一千年太久,只爭朝夕。”說話者阿玉,如花一般的顏容,在眼前清晰晃動,我一伸手,抓了一個空,心底的痛苦頓時狂湧上來,人不支,一頭倒在床上。
人之生活,需要時空座標,這座標的喪失,人怎不陷入瘋狂?
“二哥,你怎麼呢?”那幾個人依稀在耳邊呼喊道。我胃中一翻騰,一張口吐了,心口一陣痙攣。
我索性裝病,一病三天,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同一個房間的那些青年很不錯,輪流給我送飯,安慰我。他們小聲地議論著:失戀就是這樣的。在其他室友的互稱下,我知道那和我一起喝酒的青年名字叫戴全,年齡最長,是這寢室裡的老大。老三王生,老四黃飛,老五肖峰,老六吳以,老二就是我了。
三天後,新年假期也隨之結束,我不好再裝,跟著他們一起進出。對於痛苦的最好辦法,就是遺忘,我能忘記過去,來一個新的開始嗎?所有的恐懼都來自對未來的無知,而我必須要自救,這裡,沒有誰能幫我,即使是那些待我如兄弟的室友們。
我外表是一副大病初癒之後的憔悴和冷漠,大腦卻開動不停,這裡的一切,大到整體社會的構成,小到生活中的每一細節,我都得注意。我唯唯諾諾,總是看到別人做了才敢去做,我的言行落在室友眼裡,我知道他們心裡都在為我難過。
三天下來,我基本掌握了這裡日常生活的規律:寢室,食堂,教室,圖書館。我慶幸自己落在了一所學校,但即便是簡單如學校的生活,也已足夠讓我眼花繚亂的了,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