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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旁邊,用手環住她的腰,也說不出話來,風從水面掠過,吹縐了靜靜的河面,月亮在天空中緩緩移動,我呆呆的注視著月亮,想著何詩怡剛剛的話:“冥冥中真有神嗎?”
從這一夜起,我參與了何詩怡的秘密。我成了何家的常客,幾乎每天都要在何家待上一兩個小時。何老太太對我憐愛備至,把她從嫁到何家,到丈夫的死,長子、次子的死,以及一件件她所遭遇的事,都搬出來講給我聽。這裡面有眼淚,也有驕傲。每次講完,她都要嘆口氣說:
“好,現在總算熬到詩傑大學畢業,詩怡也做事了,現在,我只有一件心事,就是這兩個孩子的婚事,我真想看到孫子輩出世呀!”可憐的老太太,她永遠也看不到她的孫子了!
那天,在學校裡,何詩怡問我:
“瓊,能借我一點錢嗎?”
“好,”我說:“有什麼事?要多少?”
“我想,三哥做了這麼久的事,也該寄點錢給媽了,否則未免不合情理,我積了五百元,我想湊足一千元,寄到高雄,再請那邊的朋友匯了來。”
我拿了五百塊錢給她。三天後,我到何家去,才進門,何老太太就興奮的叫著說:“瓊,”最近何老太太已經改口叫我名字了:“快來看,詩傑給我寄了一千塊錢,你來看呀!還有這封信,詩怡已經念給我聽過了,你再念一遍給我聽聽!”
我憐憫的望著何老太太,她高興得就像個得到了糖吃的小娃娃。那天,整個晚上,何老太太就捧著那封信和匯票跑來跑去,一刻不停的述說詩傑是如何如何孝順,如何如何能幹。那封信,雖然她不識字,卻翻過來倒過去看個沒完。最後,她突然說:“對了,我要請一次客,拿這筆錢請一次客。”
“哦,媽媽?”何詩怡不解的望著她母親。
“你看,詩怡,我總算熬出來了,我要請一次客,把你姨媽姨夫,周伯伯周伯母,還有王老先生和趙老太太都請來,他們都是看著我熬了這麼多年,看著詩傑長大的,我要讓他們都為我高興高興!詩怡,快點安排一下,就這個星期六請客吧,瓊,你也要來!”老太太眼睛裡閃著光,手舞足蹈的拿著那張匯票。“哦,媽媽,”何詩怡吞吞吐吐的說:“我看,算了吧……”“怎麼,”老太太立即嚴厲的望著女兒:“我又不用你的錢,你三哥拿來孝敬我,我又不要花什麼錢,請一次客你都不願意……”“哦,好吧。”何詩怡無可奈何的看了我一眼:“只是,您別累著,菜都到館子裡去叫吧!”
這之後的兩天,何詩怡就忙著到要請的人家去通知,並且叮囑不要露出馬腳來。星期六晚上,我提前到何家去幫忙,才跨上玄關,就被客廳中書桌上的一對紅色喜燭吸引了視線。那對喜燭上描著金色的龍和鳳,龍鳳之間,有一個古寫的壽字,兩支喜燭都燃得高高的,顯得非常的刺目。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那“壽”字說不出來的令人不舒服,好像在那兒冷冷的諷刺著什麼。客廳中間,臨時架了一張圓桌子,使這小房間變得更小了。何詩怡對我悄悄的搖搖頭,低聲說:
“媽一定還要燃一對喜燭,我真怕那些客人會不小心洩露出三哥的訊息來。”客人陸續的來了,都是些五十歲以上的老先生和老太太,何老太太大聲的笑著,周旋其間,挺著她佝僂的背脊,向每一個客人解釋這次她請客的原因。主人是說不出的熱情,客人卻說不出的沉默。何詩怡不住的對人遞眼色,王老先生是客人中最自然的一個,他指著喜燭說:
“今天是誰的生日嗎?”
“哪裡呀!”何老太太有點忸怩:“點一對喜燭,沾一點兒喜氣嘛!你看,我苦了二十年,總算苦出頭了,還不該點一對喜燭慶祝慶祝嗎?等詩傑結了婚,我能抱個孫子,我就一無所求了!”何老太太滿足的嘆了口氣,還對我瞄了一眼,向王老先生眨眼睛,似乎在暗示王老先生,我可能會做她的兒媳似的。菜來了,何老太太熱心的向每一個人敬酒,敬著敬著,她的老話又來了:“唉,記得嗎?他們爸爸臨死的時候對我說,田地可以賣,房產可以賣,孩子一定要好好受教育……”
這些話,我聽了起碼有二十遍了,在座的每個客人,大概也起碼聽了二十遍了,大家都默默的喝著悶酒,空氣十分沉悶,何老太太似乎驚覺了,笑著說:
“來來,吃菜,不談那些老話了,今天大家一定要好好的樂一樂,等詩傑回來了,我還要請你們來玩呢!”
我望著杯裡的酒,勉強的跟著大家湊趣,從沒有一頓飯,我覺得像那頓飯那樣冗長,好像一輩子吃不完似的。何老太太一直在唱著獨腳戲,滿桌子只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