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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上電芒疾射向普智。一路之上,草木磚石,無不激震飛揚,只有當中道路,留下深深一道熾痕。
普智連退三步,撤去手印,雙掌合十,面露莊嚴,全身散發隱隱金光,低低念道:「我佛慈悲!」
「啪」的一聲,只見他身前僅剩下的七顆碧玉念珠盡數碎裂,在身前三尺處幻成一個巨大「佛」字,金光耀目,不可逼視。
下一刻,電光與那佛字,撞到了一起。
張小凡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臟猛的跳動了一下,彷佛全身血液在剎那間全部倒流,他手足皆軟,不能呼吸,只覺得那一瞬間,風止了,雷歇了,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然後,他不由自主地向後飛去,在他甚至還來不及感到害怕時,只見白光金芒,絢麗無匹,遠勝過天上太陽。整座草廟,四分五裂,以那鬥法兩人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包括天上震飛出去。
他一顆心裡,空蕩蕩的,只覺得凌厲風聲不斷從耳邊掠過。
他覺得害怕,下意識地想蜷起身子,但有心無力,只得任由自己向未知的地方飄去。
他的腦中,泛起了一個想法:我要死了嗎?
劇烈的恐懼,猝然襲上心頭,他全身冷汗,微微顫抖。
當死亡站在面前,該如何面對?
他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普智緩緩走了過來,步履蹣跚,肋下夾著張小凡和林驚羽,到了一塊稍微乾淨之地,將兩個小孩輕輕放下,頓覺全身劇痛,幾乎要裂開一般,再也支援不住,頹然坐倒。
他向胸口看去,只見透過焦臭僧衣,依稀可以看見,一股黑氣已在胸口漸漸合圍,只剩下心口一處小小地方,未被侵襲。
他苦笑一聲,伸手向懷中摸索。他的手抖的厲害,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摸出了一顆紅色藥丸,約莫有指頭大小,平平無奇。
普智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想不到還是讓鬼醫給說中了,我到底還是要服他這一顆『三日必死丸』。」
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一點頭,將這藥丸吞了進去。
然後,他抬起頭,看向遠山。
天空中終於飄下了雨。
青雲山聳立在風雨之中,朦朧神秘。
「道家術法,當真神妙,竟能役使諸天神力。若與我佛家互相印證,取長補短,必能參破長生不死之謎。只可惜道玄真人修行遠勝於我,卻終究和我那三個師兄一般,放不開門戶之見,放不下身份地位。唉!」
普智長嘆一聲,收回目光,落到兩個小孩身上。這時雨勢漸大,淋溼了他們的頭臉。草廟已在剛才的鬥法中四分五裂,附近也沒有什麼可遮擋風雨的地方。
他心中忽地一緊,不由得為這兩個孩子擔憂。他剛才強運真元,以天音寺「大梵般若」奇功,借佛門至寶「翡翠念珠」之力,生出降魔大力,方才擋下了那邪人威力無比的神劍御雷真訣,並反挫重創於他,令他驚而遁逃。
但他重傷之身,又生生受了道家奇術一擊,已是油盡燈枯,連最後一線生機也絕了。眼下他不過是靠鬼醫給的奇藥三日必死丸苟延殘喘,延長壽命三日而已。
「那妖人受創雖重,卻未傷根本。我走之後,他必折返殺人滅口。到時不僅這兩個小孩,只怕全村人家的性命都有危險。這、這、這如何是好?」
普智心亂如麻,他修為道行極高,但一來知道自己必死,心神先亂了幾分;二來擔憂無辜百姓性命,偏偏那妖人似是青雲門中極有身份地位之人,若貿然上山求援,只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但他心中最遺憾的,卻還有一事,便是他平生大願,竟不能完成了。他身為天音寺四大神僧,天下景仰,尊榮已極。但對他而言,更重要的卻是參破生死之謎,解開長生死結。只是他早在五十年前,便已醒悟縱然自己再如何勤加修煉佛門道法,也只能增強功力修行,而不能解開生死之謎。
他苦苦思索,數十年後,竟真的被他想到一個前所未有的辦法。方今天下,佛、道、魔三教最為鼎盛,術法造詣最高最深。魔教名聲惡劣,邪術殘忍不道,人所不取;而道家奇術,精深神妙,與佛門各擅勝場,若能聯手研習,必能突破僵局。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向心胸開闊的三個師兄卻異口同聲地反對,以為邪說異想,反苦口婆心地勸告不止。他心有不甘,乃幾度拜訪道家名門,光是青雲山就上了數次,卻無一不為青雲門掌教道玄真人婉拒。
想到這裡,他苦笑一聲,頗有自嘲之意,心道:都只有三日性命了,卻還想什麼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