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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世昌:“咳!說來話長啊!”
張念念懇求地:“不管多長,您都說給我聽聽。我呀,想把十八盤的這段生活,寫本小說,正想蒐集點素材呢!”
田世昌這才爽快地道:“那好,我說。就算給你提供點素材吧!”
田世昌開始了深情的講述:
“正是三年自然災害的頭一年,我考取了地區師範學校。剛讀了半年,我爹就去世了,浮腫。回家辦完了喪事,沒路費回學校。我娘說,昌兒啊,書不念了吧!家裡弟妹多,我又有病,全指靠著你養家餬口呢!老村長說,世昌啊,別的書可以不讀,師範一定得讀。沒有路費,咱們鄉里鄉親的,幫你一把。當時正是春荒時節,政府剛剛發了救濟黃豆。老村長領著我挨家挨戶去討。東家給一把,西家給半碗,一會兒就有了半口袋。到了老村長家,他把全家的救濟糧全都給了我。還從雞窩裡摸出了三個雞蛋。那年月,雞蛋可是救命的金丹哪!捧著那熱乎乎的蛋,望著老村長浮腫的臉,我的心裡滾燙滾燙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哇,流哇……老村長拉著我的手說:‘世昌,學成了,回來開個學堂。為了咱山裡的娃娃,不當睜眼瞎,縱是有天大的難處,你也得嚥下去呀!”賣了黃豆,買了車票,我念書去了。心裡想,等我畢業了,買三十個,不,買三百個雞蛋來報答老村長。可是……可是……第二年春節,我懷揣著三好學生的獎狀,回來向老村長報喜……他,他的墳頭上長了草,墳頭上長了草啊!”
意外的結局,讓張念念震驚。
田世昌講得聲淚俱下:“在老村長的墳前,我舉起左手,把老村長囑咐我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為了咱山裡的娃娃,不當睜眼瞎,縱是有天大的難處,我也要嚥下去!’”
張念念淚眼模糊……
十八盤小學。一、二年級教室裡。
王小蘭給學生講課。突然,感到肝區劇烈疼痛,她拿拳頭死死地頂著上腹部,繼續在油漆斑駁的黑板上板書。
黃亞軍舉手,含淚請求:“王老師,您歇會兒,歇會兒再講吧!”
眾學生七嘴八舌:“是啊,王老師,我們改上自習,行嗎?”“王老師,您看病去吧,我們不會吵鬧的。”“王老師,您先喝口水。”“王老師,明天再講吧!”
王小蘭欣慰地:“謝謝,謝謝!同學們,老師能撐得住。你們年輕,還有無數個‘明天’,老師的‘明天’……也許不多了。我得抓緊啊!大家幫幫忙,安靜一點,聽我把課講完,好嗎?”
學生還能說什麼?教室裡格外安靜,只有王小蘭艱難而斷斷續續的讀書聲:“一顆有生命力的種子,如果不落在肥土裡,而落在瓦礫裡,它決不會悲觀,決不會嘆氣……”突然,書本落地,王小蘭昏倒在了講臺上。
“王老師!”全班同學驚呼著撲向講臺,聲音嘶啞、焦灼。
鄉衛生院門前。
張念念照料在這裡住院的王小蘭,上街隨便吃了東西,填飽了肚子又匆匆趕回衛生院。
一輛吉普車吱地一聲,停在了她的面前。許家明推開車門,滿臉是笑:“念念!”
張念念驚訝地:“咦!怎麼是你?!”
許家明:“快,快上車,告訴你一個好訊息!”
張念念猜測:“好訊息?!是不是轉正的事?”
“對!查清楚了,王小蘭早已經轉成公辦教師了……”
張念念喜不自禁地:“真的?!哎呀,太好了!可怎麼一直不告訴她呀?”
許家明:“能告訴她嗎?還有意瞞著她呢!”
張念念不解地:“為什麼?”
許家明:“她的公辦教師資格,被別人張冠李戴、冒名頂替了。”許家明說。
張念念驚詫地:“啊?!誰?誰這麼缺德?”
許家明:“汪昆,教育局的汪局長。他讓一個叫‘汪小蘭’的女孩頂替了她。怕王小蘭第二年再去申請,戳穿了這場鬼把戲,他們才拿‘見鬼、慚愧’大做文章,取消她教民辦的資格。”
張念念恍然大悟:“啊!原來這裡還隱藏著一個陰謀。這汪小蘭是汪昆的親戚?”
許家明:“汪昆現在一口咬定,汪小蘭是他的侄女,仔細一查,不是。是縣城一個建築包工頭的閨女。汪局長、汪老闆,他們兩個姓汪的聯手貪汙。全縣教育系統所有的工程,全都包給汪老闆去做,汪局長從中得回扣。汪局長被汪老闆抓住了把柄,不敢拒絕汪老闆閨女的要求,寧肯違法亂紀也去做。縣紀委已經讓汪局長停職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