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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看守。向揚為了確認陸道人是否意在韓熙,於廂房外四處繞行,遊目搜尋,果真見陸道人靜立廂房窗邊,靜靜伺機而動。
向揚心道:“韓熙雖然該死,現在可殺不得!若他意圖出手,我非得阻止不可。”
卻見陸道人緊貼牆板,似在側耳傾聽什麼,並無出手跡象。向揚不禁起疑,放輕腳步,悄然掩至,低聲道:“陸道長,你不可……”陸道人回過頭來,以指封口,表示安靜。向揚更覺古怪,心道:“難道韓熙跟白家弟子,談了什麼了不得的話麼?”
他靠近窗邊,默運神功,凝神以察房中聲響,卻聽韓熙說道:“還有什麼好說的?你要殺我,趁早動手,我再也不想戴這面具了!”
只聽另一個聲音說道:“熙兒,你還不明白?為父所作所為,無一不是為你設想。你雖然身受大辱,只要日後成事,那也算不得什麼了。”這話聲溫厚仁慈,正是韓虛清的聲音。
韓熙語帶怒意,道:“成事,成事……哼,你讓我扮了半生假人,仍沒集全‘十景緞’,卻害得我……我……若非這面具!這面具!華師妹、華師妹她……”
韓虛清輕喝一聲,道:“靜一點。”韓熙用力呼吸幾下,怒道:“誰聽你的!”
聲音卻當真小了許多了。
韓虛清喟然嘆道:“熙兒,為父的用意,你不是不知道。文淵是她心儀之人,我非得撮合他們不可,你早已知曉。熙兒,為了你好,斷了這念頭罷!”
韓熙靜了一會兒,道:“爹,你好自私!”話語之中,滿懷恨意。韓虛清聲甚悲憫,道:“熙兒,你真不能體諒為父二十年的用心麼?”
一陣短暫的沉寂後,韓熙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只是為了十景緞……也罷,等你要知道的全知道了,文淵那小子就沒理由活著了吧?”韓虛清道:“熙兒,你怎地還是……”韓熙不等父親說完,緊跟著說道:“到那時候,無論如何,我也要上了華師妹!”
猛一聽得此語,向揚怒火狂昻,正要一掌擊向窗子,陸道人立即出掌截住,沉聲道:“不可!”
忽見窗子向外震飛,一道雄渾無比的掌力直逼出來,卻是韓虛清察覺有異,先行出招。陸道人眼角一瞄,示意向揚避開,自己搶先迎擊,出掌回敬。兩人掌力一拼,陸道人後跌三步,口吐濁氣。
向揚得陸道人之助,在一瞬間隱入一旁樹叢,未給韓虛清望見。韓虛清只見人影一晃,不知是何許人也,也不多看,負手立於庭中,朝陸道人說道:“好一式‘北辰星手’!道長可是姓陸?”陸道人道:“正是貧道。閣下想必是韓虛清?”
韓虛清微笑道:“區區賤名,不想亦辱道長清聽。陸道長名滿江湖,何故夜訪來此?”陸道人沉著以對,不動聲色,道:“我們王爺丟了一件寶貝,貧道訪得些許蛛絲馬跡,追查至此。”韓虛清笑道:“這就奇了,卻是什麼寶物?”
陸道人淡淡地道:“十景緞,‘雷峰夕照’!”
韓虛清臉色一沉,接著哂然一笑,緩緩搖頭。
陸道人道:“令郎混入王府,盜取機密,查出王爺藏緞之地,閣下趁京城大亂時將之奪去,加上龍馭清、也先手上的三疋十景緞,也都給你調派的內應取走,加上抄王振宅邸得來的一疋……閣下短短數月,十景緞又得其半,當真不簡單啊!”
韓虛清神色如常,笑道:“武林之中,誰不知陸道長的大名,想不到也幹此竊聽勾當。”陸道人哈哈大笑,道:“韓虛清之名,比貧道響亮得多,又豈知如此擅長雞鳴狗盜之事?”
兩人含笑對談,向揚在旁聽得清清楚楚,心中震驚不已:“當真如此?韓師伯在收集十景緞?剛才韓熙的確這麼說,陸道長比我早到,或許聽得更多秘密……且慢,韓師伯明明要殺韓熙,卻為何剛才的對話,全無殺意?”
頃刻之間,無數疑團湧現向揚心中,令他難以思索。但他迅速冷靜下來,回望韓、陸兩人,心道:“韓師伯已然太過可疑,只有求問於陸道長。”
忽見韓虛清拔出佩劍,淡然說道:“陸道長,雖說你為趙廷瑞賣命,你我是敵非友,然而在下向來敬佩道長行徑光明,不失正派作風,雅不願兵戎相見。如今道長深夜擅闖,又道聽塗說,壞我清譽,實非君子所為。在下不能容你在江湖上捏造是非,要請你留步了。”
陸道人見他手中劍光溫淳,靈氣內斂,實是不世出的神劍,當即拔出劍來,笑道:“死在太乙劍下,貧道求之不得!綁下不想被人揭穿真面目,最好能一劍就殺了我,從此無人知曉,韓虛清確然名副其實──虛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