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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道:“謝了!”
文淵來到廳中,只聽得眾聲嘈雜,死士悲嚎之聲此起彼落,竟有大半是給韓虛清所殺。文淵心道:“韓虛清殘殺屬下,定有所謀。若是發瘋,怎地不向我們出招?”
他聽見任劍清發喊,當即叫道:“任師叔,你傷勢大好了麼?大家可都安好?”
任劍清道:“好得很!文……咳,你去護著你師孃師妹,小心在意!”
文淵又聽到“師孃”二字,一怔,心道:“怎地任師叔也……且慢,師孃?是說師孃?還有師妹……”
心中一亂,正欲朝華瑄開口相詢,忽聽韓虛清大吼一聲,最後一名死士也成了韓虛清掌下亡魂。
韓虛清縱然大笑,迅如疾風的身形赫然越過滿地屍骸,足尖挑起一柄染血鋼劍,踢上半空一把握住,劍刃猛突發鏗鏗震響,所聚勁力之強已遠逾他本身修為範疇。
在成敗關頭,韓虛清決定榨盡手下死士的最後一點價值。他每一掌拍擊死士,都運上了“虎符訣”的收勁手法,儘可能在一瞬間抽取死士體內的內力。這些內力本非死士自行鍛煉出來,實為犧牲生命所換得的短暫力量,這時一被韓虛清抽走,經脈失衡,立時斃命。韓虛清如此急速強攝內力,頂多只能奪得死士的一、兩成餘力,囫圇吞棗之下,更無餘裕將這些內力轉化為本身的內功根基,卻在最短時間內積聚起驚人力道,可供他作最後一搏。
可以說,他本身幾乎也成了一個“死士”,功力暴增,卻無與之相應的根柢。韓虛清已無退路,即使日後損及真元,功力可能反退幾分,也得在此背水一戰。
要殺向揚,要殺文淵……更要把該屬於他的人奪回來!
厲吼聲中,韓虛清聚滿功力的一劍筆直刺向文淵,劍上殘紅瞬間曳成一線血光,倏地化為劃空而過的慘厲鋒芒。來勢太快,竟無一人來得及反應阻攔,尖銳的疾響刺進文淵耳膜,不禁駭然一驚:“他的功力竟然遽增如斯!”
危急萬分間,驪龍劍橫胸一擋,只劍一觸,文淵陡然被震得五指迸張,驪龍劍“嗡”地盪出個極大的圓弧,猛烈震飛。韓虛清露出猙獰喜色,血色劍光毫不停滯,直奔文淵心臟──然而就只這麼一阻,轉機已至。“天雷無妄”掌力及時從中攔截,卻是不擋血劍,磅然重擊韓虛清本人!
向揚這一掌蓄勁已久,剛猛絕倫,足可一掌震毀韓虛清全身經脈,韓虛清焉能不擋?狠狠力轉劍勢,回削向揚這一掌,電光石火,向揚亦已難以變招,更不打算變招,照樣猛擊而出。彈指之間,文淵已得迴旋餘地,右手雖無力,左掌卻及時撈住驪龍劍柄,速度之快還不容它落地一彈。
眾人才剛失聲驚叫,這一幕已將終結。
值此瞬間,文淵腦中似聞一聲絣動,錚然餘韻迴響時,“廣陵止息”已應手而出,反手擎出的熾烈劍光轟然摧碎韓虛清手裡兇器。殘劍碎刃紛飛中,向揚一掌正中韓虛清胸口,那半尺斷劍直戳上向揚衣襟。
一陣腳步啪地停下,任劍清、慕容修、石娘子同時止步,落在圈外。
文淵順餘勢跪地甩劍,急收入鞘,劍刃龍吟聲中,手臂尚難消盡“廣陵止息”餘勁,微微顫抖。向揚凝重之極地舉起手掌,緩緩退開一步,被斷劍壓陷的衣袍沉沉地落回原形。韓虛清身形如鍾震動,眼珠凸眶,似欲掙出血來,就在向揚收回手掌的一刻,彷彿驟失支援,手一鬆,斷劍落地,身子向前傾倒,地面血汙太甚,竟揚不起一絲塵埃。
文淵站起身來,苦笑道:“師兄……”向揚眼望倒地的韓虛清,說道:“這一掌就夠了。師弟,很夠了!”
“廣陵止息”破其所聚功力,“天雷無妄”又毀了他全身經脈,韓虛清雖尚未當場斃命,餘下的一口氣卻已點滴流逝,再也凝聚不起。當這僅剩的一點真氣終於耗竭,這畢生動盪師門的韓虛清也終將歸於一壞黃土,再也無從為亂。
華夫人掩面搖頭,啟唇欲嘆,但又輕輕掩嘴,最終還是搖頭。縱然她尚有餘力,但面對這樣的韓虛清,她也無法忍心下手,親自結束他的性命。
慕容修一瞥韓虛清,又環顧四望,道:“都不動手,是罷?”石娘子輕聲道:“不用動手……慕容先生,也請你別動手。”
慕容修一瞪眼睛,道:“就讓他這麼輕輕鬆鬆去死?”
石娘子微笑道:“看在三妹份上,嗯?”
慕容修微微一怔,呸了一聲,道:“罷了!”
石娘子微微一笑,轉頭遠望門外雲霄。
韓家的戲,可尚未落幕。
【二百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