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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惕勵一陣之後,文淵隔帳望視紫緣,心中柔情忽動,想要看一看紫緣。
手伸到帳子上,轉念想到:“別要驚醒了紫緣,該讓她好好休息才是。”又即收回了手,正想像著紫緣的寢顏是何等美麗,忽聽門外有人輕叩門,口中道:“文公子,你在這兒嗎?”
文淵上前應門,見是凌雲霞,說道:“凌姑娘有事麼?”凌雲霞一探頭,見紫緣睡了,當即輕聲說道:“韓先生和任大俠有事,請你下去。”文淵回頭一望紫緣,放心不下,亦復分捨不得。凌雲霞見他如此神情,自也猜到了幾分,笑道:“文公子,你下去罷,我幫你守著紫緣姑娘便是。”文淵道:“這不是太麻煩凌姑娘了麼?”凌雲霞道:“小事罷啦,說來閒著也是閒著。”文淵推辭不得,當下道:“那麼有勞凌姑娘了。”將出房門,又回身朝紫緣一望再望,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到得客棧一樓,只見任劍清仍在大吃大喝,三十斤酒已空了二十七八,剩下的也是轉眼便盡,但見酒罈酒碗多堆在任劍清、慕容修、向揚、石娘子四人桌上地上,韓虛清等都只飲小杯。慕容修自坐一桌,一言不發,白酒一碗碗喝將下去,殊無半分醉意。向揚雖然身上有傷,卻也大碗飲酒,和任劍清談笑自若。石娘子和藍靈玉、楊小鵑坐在一起,也是喝得輕描淡寫,臉色如常。趙婉雁、華瑄、小慕容等等幾個年輕姑娘都不太舉杯,倒是對比鮮明。
任劍清見到文淵下樓,單手端起一隻酒碗,叫道:“來來來,文兄弟,喝一碗罷!”文淵微笑道:“我的酒量可比師兄差多了,喝上幾杯尚可,大碗就不成了。”
韓虛清緩緩離座起身,神情嚴肅,說道:“文賢侄,你隨我來。”文淵見他神色如此,怔了一怔,道:“韓師伯,怎麼了?”韓虛清並不回答,向客棧後門走去。文淵不明所以,跟在後頭,心道:“韓師伯面色不善,難道方才發生了什麼變故麼?可是任兄他們依然是談笑風生的啊。”又想:“也不盡然,該除卻慕容兄不算在內。”
【一百】
正自想著,文淵已隨著韓虛清走到客棧後,前堂眾人的說話聲已不能聞。韓虛清緩緩地道:“文賢侄,你今年多大歲數了?”文淵道:“今年十七。”韓虛清點了點頭,道:“你方當年少,武功已有如此造詣,確是難能,也不愧了華師弟一番教導。”文淵躬身道:“多謝韓師伯嘉許。”
韓虛清道:“卻有一事,師伯不得不說你幾句。”文淵道:“恭聆師伯教誨。”
韓虛清說道:“文賢侄,你可有家室?”文淵道:“小侄尚未成家。”韓虛清道:“那位紫緣姑娘,與你是什麼關係?”文淵一怔,道:“韓師伯為何有此一問?”
只見韓虛清雙眉一軒,道:“方才你送紫緣姑娘上樓時,我已聽人說了,包括華瑄賢侄女、紫緣姑娘在內,以及那‘大小慕容’中的小慕容,與你之間都有情意,可有此事?”文淵臉上一紅,道:“是。”
韓虛清臉色嚴正,說道:“文賢侄,你或許尚因年少,穩重不足,但是如此耽於男女之情,並非英俠之輩所當為。我輩行走江湖,以品德心術為第一要緊,於情愛一面,切莫陷溺過甚。當今天下,雖無大亂,卻也非太平盛世。文賢侄,你涉世未深,日後經過一番江湖歷練,將來大有可為,但是紅顏禍水,雖非必然,卻是不可不慎。師伯之所以要說你,是看你用情太過,若不剋制,非但誤了這三個姑娘,亦復自誤。”
這一番話說來,雖不是疾言厲色,但是韓虛清以師伯之尊而發斥責,文淵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噤口不語,暗自思量:“當真如此?我對師妹、紫緣、小茵的情意,再也不會對第四個女子這般了。她們一心一意的待我,彼此又都親如姊妹,這等福緣,當真是我修也修不來的。可是言笑晏晏之後,焉知她們心中沒有抑鬱牽掛?”想到此處,文淵只覺腦中一片渾沌,深怕自己已如韓虛清所言誤人誤己,不由得心起慚愧,低聲道:“師伯教訓得是。”
可是仔細一想,卻又不然,四人之間的情愛關係,其實甚為單純平穩,除了紫緣身遭不幸,經歷坎坷,以及趙平波從中阻撓之外,華瑄和小慕容的戀情都是水到渠成,幸福喜樂。在文淵所想,他絕不願辜負任何一位姑娘,使她黯然神傷。而三女能夠互相接納,本是最好不過,可是韓虛清此言一出,文淵不覺再次深思,隱隱覺得心裡不安。
韓虛清見他神情遲疑困惑,知他心意有變,臉色稍霽,溫顏道:“你好好想一想罷,這三名女子,要算華瑄賢侄女最為良善,可為你一生良配。小慕容和紫緣姑娘雖是美貌,卻非你所該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