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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進行了兩次徒勞無功的談話之後,皇帝李承平與葉完離開了西湖旁的範宅,向著蘇州的方向前行。
整個南慶朝廷,只有最上層的那幾位大人物才知道範閒如今隱居在西湖之畔,而如今依然任著江南路總督的薛清自然也知道。李承平登基之後,對於天下七路的總督進行了輪換,然而卻一直沒有動江南路,一方面實在是因為江南路乃慶國重中之重,另一方面也未必也不是存著用薛清這位實力人物,在一旁制衡隱居中範閒地念頭。
馬蹄聲中。李承平面容靜漠。沉默許久後忽然開口說道:“當初先生從宮中帶走洪竹,朕還以為真如傳聞中所說。洪竹是先生最痛恨的首領太監,心頭還有些不忍……如今發現洪竹原來……竟是他的人。”
李承平的眉頭微微皺起,把對範閒地稱呼也從先生換成了直稱,想來洪竹身份的曝光,讓這位名義上的天下最強君王,感到了一絲隱隱的不安與憤怒。
“誰能夠想到,他居然在宮裡藏了這麼多人,難怪當年他可以出入宮禁無礙,宮裡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便是父皇最終也敗在他的手裡。”
葉完在一旁沉默,他當然希望皇帝陛下可以命朝廷對隱於黑暗中地範系勢力進行最徹底的打擊,然而這幾年的時事變化,讓葉完清晰地感覺到,那個名義上歸隱的小范大人,對南慶,對整個天下擁有怎樣的影響力,在眼下這種局面要清洗掉對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坐在大青馬上的李承平忽然嘆了一口氣,說道:“朕知道你想說什麼,不用說了。朕自幼跟著先生學習,知曉先生是一個什麼樣性情的人,母后也絕對不會允許朕有旁的想法。”
他轉頭看了葉完一眼,心想在朝廷裡,大概只有這位才是最有能力輔佐自己地忠臣,至於先生,他又怎麼可能來輔佐自己?只求他不要再鬧出什麼大事來便好了。
有些不甘嗎?還好,李承平坐上龍椅已經很久了,可心底深處依然殘留著少年時對範閒的忌憚,害怕,感激以及……崇拜,這種情緒很複雜,所以他此時的目光也很複雜,透過官道旁的青樹,看著東南美麗的春景,幽幽說道:“沒有先生,朕也不可能坐上這把椅子。”
除了朝廷裡的文人官員,依然對於範閒這個名字保留著強烈地殺意,其實天下地百姓,對於範閒並沒有太多的憤怒,那些普澤民間地事物,凳腳,堂上,處處刻著一個大大的杭字,杭州會的杭。
西湖邊地生活很舒適,範閒已經過了好幾年的平靜日子。只是今年春天的平靜,被皇帝陛下的突然造訪所擾亂了。他的心似乎也從平靜無波的境界中脫離出來,就在李承平離開後的那個清晨,他頂著新鮮的露水,開始在園子裡閒逛。
一對兒女已經大了,早已開始啟蒙,如今正跟著思思天天辛苦地練大字。當年在澹州的時候,思思便曾替範閒抄了不少的石頭記,一手小楷寫地漂亮至極,範閒倒不擔心。只是有些心疼孩子們這麼早便要起床。
林婉兒從他的身後走了上來,取了一件單衣披在他的身上,說道:“小心著涼了。”
“昨兒玩麻將玩到什麼時辰?”範閒促狹地看了她一眼,打趣著說道,如今思思還要負責孩子們的讀書事宜,林婉兒除了偶爾看看杭州會的帳冊之外,便沒有什麼事兒做,於是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碼城牆工作之中,樂此不疲。
“家裡這些人水平不成,玩了幾把便散了。”林婉兒笑兮兮應道。如今她也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少婦模樣,然而言笑間依然是那般陽光清柔,大大的雙瞳裡依然不惹塵埃。
“等老二回來了,看他怎麼收拾你。”範閒笑著說道。
“說起思轍。昨個兒魚腸來了,帶來了父親的口信,當時陛下正在和你說話,怕這些事情緊要,我便沒去擾你。”
魚腸便是那名黑衣虎衛。跟隨著退職地戶部尚書範建很多年,是範族最值得信任的親信,聽到這句話,範閒眉頭微微一皺,問道:“父親那邊有什麼事?”
“沒什麼大事,只是讓我們過些時候回澹州一趟,祖母想你了,思轍也要從上京城趕回去,只怕來不及先來杭州。”林婉兒輕聲應道。
範閒說道:“那便回吧。思轍那小子……”不知為何他嘆了一口氣,笑著對婉兒說道:“當初我把事情想的很美,想著老三當上了皇帝,思轍就可以回京,說不定將來再做個戶部尚書,幫幫老三……然而如今他是我的親弟弟。只怕此生都難以在京都出現。”
“這些先莫去管。只是魚腸還代父親大人問了一句,十家村那邊究竟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