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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信蟬主動吻上他的唇,他唇上有淚,又溼又鹹,溫暖如初春的朝陽,而她則如遇雨發芽的種子,從土掙出一片天,顫巍巍地對著親吻她新綠的主宰微笑。
她卸去厚重的外套,抖著不聽使喚的十指解著自己的黑襯衫。他則掀去自己黑色的毛衣,拔去牛仔褲,不等她解完最後一粒鈕,手已鑽到她背後,解去她的胸罩,並且將手探進她黑白相間的百褶裙裡。
他像一陣疾轉的焚風把她所有的理智燒成灰,並將她輕推倒在自己和她的外套上,半推半迫地進入她,同時在她未發出尖銳的吶喊時,將她的痛楚吞進自己的喉裡。像是無法承受,她猛地轉開臉,咬上他聳起的右肩,那種咬不像在抗議,倒像在防堵自己的聲音。
她聽著他喃喃囈語,醉夢地解釋……
他累了,不想去猜她的身分,也許是前巷張家的二女兒,也或許,是雜貨店老闆娘的女兒。不管怎樣,可以確定的是,她緊得不好受。這是她的第一次,也是他的,她得受苦,而他卻沒有任何負擔得承受,這點著實不公平,但他煞不下來,快樂向前衝的時候怎麼可能煞得下來!
她現在才知道,男人是較自私的動物,但他向她保證,待會兒,他會好好待她、報償她的天真,他不會讓她留下壞印象就走,他想知道她的身分,想看看她的長相,如果彼此個性合,也許能長久交往也不一定,退了伍的他尚有一筆小積蓄,足以頂下一間小吃攤,他們可以做個平凡、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連天塌下來都不必理會。
但是他好累,卻又矛盾地不想停,他被她女性柔媚與溫存的神秘氣質所牽動。他想要她,要她全心全意地接受他,這七年來他學著不去搭理熟人同情與鄙視的雙重目光,此刻卻在乎她的感受極了,啊,不行了,他就要到達醉仙似的天堂——佟信蟬卻墜進無聲的地獄裡。她聽他悶哼一句不成調的謝謝後,便在她的胸前漸漸沉睡過去。足足有十五分鐘,她無意識地躺在那裡發怔,不懂為何腫熱的嘴裡有一股甘鹹的腥味,思索半晌,才弄清這是自己從他肩上咬下來的血。
她將他伏趴的身子翻推到床的另一側,下床整理自己的衣著,然後抽回自己的外套,輕輕一抖便可聞到他的味道與一股幽靈般的血腥——這回,是她自己的。
她心底有股莫名的怨,知道不能埋怨他,只能怪自己,朝熟睡的他探了一眼,朝臥室門走去。
一個半月後,她發現自己的月信沒照時來,智慧高、生理與心理卻不夠成熟的她害怕家人知道,於是獨自扛下惶恐、質疑與否定自己的過度期。她恍然大悟,瞭解自己的愚昧,對雷干城多年的愛慕,仍是無法讓她接受懷胎生子的事實。
她才十七歲,是學校師生眼裡的優等生,是父母親心中呼來喚去的乖女兒。全家真正瞭解她、包容她一切過愆的人是一手養她到大的外婆。外婆是布商之女,一輩子沒念過書,十六歲便因媒妁之言嫁進外公的中醫世家來,吃素吃多了,心善面也善,總是一臉和藹的笑容,即使知道她說謊、偷餅乾吃、不告而取地借了舅媽的口紅搽搽抹抹,也還是一臉慈祥地對她笑。
有時,她陪著外婆在廚房料理食物,她踮著足尖擺碗筷,外婆切著素雞,就對她這麼說:
“阿蟬啊,要用功唸書,長大做個有自我主張的女強人,不要像外婆一樣,身無一技之長,只能仰靠你外公過日子。”
是啊!她有好多理想未實現,她不要就此被一個孩子綁住,她不要被一干好事的長輩說她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她不要被同學看不起。
於是,她在校園旁敲側擊一番後,從“一臉知道你搞砸了”的過來人女學姐那裡打聽出專門熬製中藥幫人做月經規則術的蒙古大夫。拖了兩個禮拜,繞經打胎場所仍是沒勇氣進去,便決定應該先找跟雷干城說清楚。
他不是說過,退了伍的他有筆小積蓄,足以頂下一間小吃攤,他們可以做個平凡、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連天塌下來都不必去理會嗎?如果他肯負責,她就願意生下孩子。
但是她聯絡不到他的人,問了大哥,才知道他去了日本,等了好幾天仍沒有他的訊息,絕望之餘下,她認為老天只留給她一個選擇,便決定依著地址去找蒙古大夫拿掉孩子。
約定當天,弟弟佟青雲突然半路殺出,與她狹道相逢。
“你跟著我幹麼?”她蒼白地問著尚不足十六歲的高個兒弟弟。
“我覺得你該跟大哥談一談,由他出主意。”他說話的正經口氣好像知道她要做什麼似的。
“我只是去做體檢,為什麼要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