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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徽容疾抽右手:“侯爺,時候不早了,您歇著吧,末將身體不適,累了。”
慕世琮還待再說,被她清澈目光一掃,竟有一瞬間的恍惚,正待細看,一名近衛進來稟道:“侯爺,王爺召集了全體將領,叫您過去一趟。”
夏末的夜清風委婉,軍營中除去偶爾傳來的戰馬嘶鳴聲,極為安靜,中軍大帳內雖站了一地的將領,卻都是屏氣斂神,看著慕王爺在地形圖上畫著各類作戰符號,進行著新一輪戰鬥的部署。
慕王爺放下筆來,面上雲淡風輕,眼中卻頗有凌厲之色,掃了一眼帳中的將領:“聶葳剛傳來軍報,敵軍有準備渡灘攻擊跡象,現在月牙河水位不斷下降,為防敵軍乘水位下降後從別處淺灘過河,我軍得誘其先頭部隊從臥龍灘上岸,再派一支精銳由下游這處渡河攻其大本營,燒其糧倉,兩面夾擊,各將領都看好自己所轄兵營如何行事,有什麼問題,現在說吧。”
眾人望向他手指指向的月牙河下游某處,嶽鐵成眉頭稍稍皺起:“王爺,這處河灘末將多年前曾去過,如果要以戰馬渡河,只怕水位深了些。”
“崔放前幾日勘查地形回來,那處水位已降了許多,昨日聶葳又派人去看了一次,現在水流平緩,如果乘夜拋入一些沙包,戰馬過河應當不成問題。”慕王爺平靜道。
眾將紛紛點頭,其中一名卻似有些憤然:“王爺計策是好,可為何每次這種既刺激過癮又能立功的任務都派給虎翼營,也未免有些循私,不公平。”
數人笑了出來:“馮先鋒,你現在出去和侯爺再打一架,打贏了,王爺自會派你上了。”
慕世琮冷竣幽黑的目光投向那馮先鋒,馮先鋒挑釁地望了回來,眾人覺得氣氛陡然緊張,想著可能又要有一場龍爭虎鬥,均是興奮中又有一絲不安,默默地看著二人。
慕王爺也不發話,神情漠然,只是眸中偶露的精光透出一絲玩味與審視。
慕世琮與馮先鋒對望片刻,眼中寒光忽然收斂,輕輕一笑,帳內諸人眼前一亮,感覺這一刻彷彿有清涼的風輕輕拂過面頰,又如有夏夜的露水悄悄地沁入了心間。
眾人皆張大嘴,看著慕世琮平靜地走到案前,淡定地低頭看著地形圖,那馮先鋒愣得片刻,眼中憤意漸漸消去。
慕王爺也低頭望向地形圖,嘴角慢慢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二一、搶渡
燦爛無垠的星空下,虎翼營精騎輕甲,風馳電掣,夜風中,將士們悄然無聲,只聞馬蹄疾響,氣氛凝重而又肅穆。
經過兩天的排程,柳葉灘已被聶葳派出士兵連夜投入大量沙包和石塊,而臥龍灘的誘攻戰也已準備就緒,虎翼營終從大營開拔,趕往柳葉灘。
經過半日的急行軍,亥時初,虎翼營到達了臥龍灘前軍駐營處,為防馬蹄聲驚動對岸西狄軍,騎兵們皆下馬牽轡而行,於子時趕到了柳葉灘。
慕世琮負手立於河邊,只見月牙河在星光下如一條白綢,靜臥於廣褒大地,而柳葉灘狹長幽遠,兩岸相距極近,確是一處搶渡的好地方。
他回過頭來:“孔瑄,下令全體休整,待臥龍灘那邊火起,我們再過河。”
孔瑄下令後轉過頭來:“侯爺,如果西狄軍在對岸設了巡哨,可有些麻煩。”
“你先帶一些人潛過去,幹掉那些巡哨的,現在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個多時辰,你在對岸等我們。”慕世琮眼神投向月牙河對岸,閃閃生輝,雖知即將面對的是一場殘酷而又危險的戰爭,他心神卻十分平靜,如井中水月,不起一點波瀾。
眼見孔瑄帶同上百人下河潛向對岸,消失在黑暗之中,慕世琮回過頭來,見藍徽容牽著青雲立於一旁,身形清瘦,卻如即將出鞘的寶劍,眼中有一種清朗的光芒,神色如河水般平靜,她身旁的青雲卻似有些不安,頭不停地輕甩搖晃。
慕世琮走過去輕拍了幾下青雲的頭,青雲漸漸安定下來,藍徽容微笑道:“看來侯爺還是馴馬高手。”
聽到馴馬,慕世琮心情更為放鬆:“我馴了幾匹好馬,‘追風’給了孔瑄,等戰事結束了回潭州,你再選一匹。”
“多謝侯爺,不過這青雲是我自幼養大騎慣了的,捨不得換。”
兩人正說話間,隊伍後方傳來一陣小小的騷亂,慕世琮有些不悅:“深夜行軍的規矩忘了嗎?”
幾個人拉著一個瘦小的身影走來:“侯爺,是崔放這小子,悄悄跟了來。”
崔放噘著嘴走近,看到慕世琮陰沉面色,不敢出聲,慕世琮冷冷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