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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難言。
“孩子,這首歌,是誰教你的?”嶽鐵成聽完歌,卻似有了些精神,喘氣問道。
藍徽容見他面色泛紅,雙目隱赤,隱隱覺得他是迴光返照,痛苦襲上心頭,熱血流湧,她低頭輕聲道:“是我母親教我的。”
“你母親她,她的左手腕內側,是不是有一道寸許長的胎記?!”嶽鐵成反手緊緊攥住藍徽容的手,努力著想抬起頭來,睜大眼睛,帶著極度渴求的神色望著她。
藍徽容到了這時,將心一橫,豁了出去,點頭泣道:“是。”
隨著她這聲輕到不能再輕的應答,嶽鐵成長吁出一口氣,眼神漸漸渙散,原本緊緊握住藍徽容的手慢慢變得無力,藍徽容伏於榻前,痛哭失聲。
哭聲中,立於榻側陰影處的孔瑄悄悄向後退了一小步,慕世琮回頭看了他一眼,眸中閃過驚訝之色。
慕王爺緩緩站起,俯身將藍徽容扶起,又坐於榻前摟住嶽鐵成身軀,低聲喚道:“鐵成!”
嶽鐵成似是聽到他的呼喚,微睜雙眼,見慕王爺眼中隱有淚水,又閉上眼睛,斷斷續續道:“三哥,你不用傷心,我終於可以,可以回蒼—山—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黃昏時分,院中流動著濃濃的哀慟,藍徽容呆呆坐於廊前臺階之上,任淚水不停湧出,任心劇烈的疼痛,她不敢再回到身後室內,不敢再望向那似已平靜睡去的鐵牛舅舅。
她在心底一聲聲的呼喚著母親,母親,您最疼愛的鐵牛舅舅為了救容兒,就要來見您了,母親,您在天之靈能看到嗎?母親,您能不能告訴容兒,到底因為什麼,您要容兒過這樣的人生?
容兒不想看到戰爭,不想殺人,不想面對生離死別,容兒只想縱馬江湖,只想快意人生,只想去看看您說的蒼山霧海,塞外大漠,只想尋一個知心之人,過幸福而簡單的生活,為何,您要給容兒套上這麼沉重的枷鎖?到底是為了什麼?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兩人一左一右,在藍徽容身側坐了下來,沉默良久,終是慕世琮澀聲道:“你不要再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可是咱們虎翼營的規矩。”
孔瑄卻不說話,帶著疑惑的眼神靜靜地凝望著藍徽容,右手輕扯著廊下雜草,帶起一股泥土和灰塵,迷濛晦暗。
藍徽容不願被他們看到自己淚流滿面的樣子,將頭埋在膝間,待淚水漸漸止住,才抬起頭來,卻見慕王爺正立於自己身前,平靜地望著自己。
藍徽容緩緩站起來,與慕王爺默然對望,良久,慕王爺輕嘆一聲,和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藍徽容本不欲回答,卻見他射向自己的目光並無惡意,竟與嶽鐵成打馬衝來望向自己的眼神一般無二,心中一動,猶豫片刻,低聲道:“母親喚我容兒。”
“容兒?容州城的容嗎?”
“是。”
慕王爺嘴角一顫,負手在藍徽容身前走了數個來回,仰頭望向天際一彎新升的弦月,低低吟道:“二十年來墮世間,霜風雪雨下蒼山。皆為意氣豪情故,一聲彈指出容州。”
“容兒。”慕王爺轉身望向藍徽容。
藍徽容也不應答,神色清冷地看著他。慕王爺望了望她身邊的慕世琮與孔瑄,面色漸轉平和:“容兒,你先住在這裡,等戰事結束之後,再決定去留吧。”說著飄然而去。
慕世琮好奇的看了看藍徽容,轉身跟著慕王爺步向前院。
藍徽容呆呆地坐落下來,慕王爺究竟是何意思?他分明已知自己來歷,應該也能猜到自己的來意,他會如何處置自己?母親與他到底有何恩怨?如果真有滔天的仇恨,為何母親疼愛的鐵牛舅舅會這麼死心塌地追隨於他?
想起嶽鐵成,她心內又是一陣疼痛,眼眶再度溼潤,恍惚間,一隻溫潤的手伸了過來。
藍徽容略帶疑惑地望向孔瑄,孔瑄遲疑片刻,咬牙道:“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夜空中,弦月微斜,寒星閃爍,涼風輕拂,藍徽容默默隨著孔瑄在安州城內悠悠行走,她不知孔瑄要帶自己去往何處,但只要能遠遠離開那個太守府,離開那令人窒息的傷痛,便是陷阱,便是牢獄,她也心甘情願。
孔瑄也不說話,在城中東拐西橫,穿過數處街巷,最後在一個小小宅院前立住腳步,他輕輕拉起藍徽容的手,微微一帶,二人躍上牆頭,落入院中。
院落不大,房舍也僅東西各兩間,卻收拾得十分簡潔,院中藤蘿輕垂,葡架帶翠,架下幾張青石板凳,凳前一帶雙葉蘭,靜吐芬芳。星月光輝透過竹架輕輕投在雙葉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