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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活該嫁不出去了,得有揣著四個文憑的博士才敢娶你,但我沒敢說。
(無缺正喝茶,一口茶噴了一桌子)。
正在這時,昏暗的燈光下,老木像個鬼一樣從地裡冒出來,他戴了頂小孩子氣的藍色棒球帽,黑著臉坐下來,我蠻有經驗地給他們互相介紹,這時,老木來了個駭人之舉。
他摘下了他的帽子。
眼前突然間一亮,不是廳裡的彩燈,是老木的光頭。我的天,他把自己頭頂颳得像個泡大了的豬肚,再仔細一看,腳下竟登了雙練功夫穿的布底鞋,俗稱“丈人鞋”。
我同桌的臉“唰”就變了,之後就坐著一言不發,只聽我稀裡糊塗在那介紹老木的好處,不到五分鐘,我同桌矜持地站起來說:
“蘇姍,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帶著矜持的笑容轉身就走,我追出去邊走邊不好意思地說:
“搞藝術的都有個性,他……”還沒等我說完,同桌已走出老遠。
我轉回來,氣急敗壞,指著他的光頭髮作:“你的頭髮呢?兩個月不見就成了這樣,你什麼形象,像個小哥!對我同學那樣的大家閨秀,你這不是害我嗎?人家不罵死我,罵我給她介紹個什麼東西!”
老木坐在小沙發裡一言不發。他明顯地老了,畫廣告牌風吹日曬之下,黝黑的臉上刻上了滄桑,再剃上個光頭,一身匪氣。
終於,性格內向的他鼓起勇氣說:“想來想去,我還是找個離婚的吧。”
我心裡不是滋味。
我是個離了婚的女人,帶著孩子,沒有工作,前夫不付撫養費,沒有房子住,女兒生病沒地方報銷,我自認已經沒有了愛與被愛的權力,我心如死灰,生活暗淡無光,沒有明天。
所以,當光頭老木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已經沒有少女的衝動。雖然我也曾經產生過幻想,在某一天清晨,當女兒醒來的時候,有一個愛著我們的忠厚男人推門進來,放下行囊,張開雙臂,一聲“爸爸回來了!”讓我和女兒驚喜萬分。
經過婚姻的重創,見識了孩子生父所表現出的無情,我沒有把握老木能否對妮妮愛屋及烏,我已經不是小姑獨處的老姑娘,妮妮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讓我剜肉補瘡,我接受不了。
但是,有老木這句話,我還是感覺自己在戀愛,像高中時暗戀班裡一個帥哥那樣,獨自陶醉。
21、聽我講6個女人和一個男人
“你現在脾氣怎麼這麼壞,真讓人受不了。”老木在沙發裡探出身子,氣哼哼地望著我。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脾氣怎麼會這樣,我說。
過去,看公司裡離婚的女同事,整天摔摔打打,不是罵這個就是罵那個,嚇得你們這群長毛短毛總結出條經驗,就是,只要看見孫姐臉上鼓起粉刺,那是快來月經了,就別和她說話。某才子還自擬一副對聯,橫批忘了,但上聯是“潑婦點燈”,下聯對“流裘放火”,真是醨魅魍魎,全有了。
老木說,你過去那麼溫柔,光頭幫都願意聽你講話,都說誰找了這樣的老婆享八輩子的福,我就喜歡你這種柔柔的聲音。劉姐還把自己少女時代的繡花撐子送給你,她說送給別人可惜了,只有你才配要這東西。
我說對,你別拿過去跟我現在比了,我已經不是個淑女了,現在的處境,怎麼能有好脾氣?
現在全家七口人擠在套三的房子裡。我和孩子睡父母房間裡的長沙發,睡不開就用幾個啤酒箱子堆出來;我奶奶和她的保姆住小屋;我妹妹要談戀愛,自己住另一間小屋。全家有什麼樣的心情,可想而知,最慘的是我爸,他要面對6個女人,家裡只有這一個男人。
老木搖著頭,“嘖嘖嘖”地感嘆。
我奶奶年輕時守寡,是個老寡婦。保姆丈夫死了,自己從農村出來找活幹,也是個寡婦,50多歲了,還是個春心蕩漾的寡婦。
那天,我爸一進門,保姆就從自己的屋裡衝出來,撲向我爸。我爸嚇了一跳,身子都僵硬得不會動了,只見她小心翼翼地說:“大哥,你別動。”然後就伸出她胡蘿蔔一樣粗的玉指,從我爸頭上捏下根手指頭長的細線,我爸說:“大妹子,不用了,你伺候好老人就行了。”
我媽就在廚房裡大叫:“什麼大麥(妹)子,大地瓜,她的眼就那麼好使?”是的,保姆的眼整天不看我奶奶,她看我爸。我媽和這個入侵者時刻虎視眈眈,拉著吵架的架式。
我奶奶癱瘓了,到了半夜,身上痛得厲害,要躺下起來好多次,她不叫保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