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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師帶著些誇張的神情說道。
嘿嘿,我猜得不錯,袁老師果然是老爸的學生。
“呵呵,你如今是正式的老師了,有什麼擔當不起的?再說小俊還要你多費心呢。”
一說到小俊,袁老師立即兩眼放光,如同撿到了寶貝。
“柳老師,不瞞你說,你家小俊絕對是個神童。一手毛筆字寫得可漂亮了。”
老爸笑笑,只當是袁老師的隨口奉承。這個小袁還是太年輕了啊,就算要奉承自己教子有方,也可以說些諸如聰明勤奮,認真聽講之類的話語。她偏要誇小俊毛筆字寫得漂亮。練字可不是朝夕之功。自家兒子學會握毛筆也才幾天呢,能寫出什麼花樣來?
袁老師見老爸不置可否,還以為是老爸風格高,謙虛。
“柳老師,小俊真是個好苗子,不但毛筆字寫得好,算術也很不錯的。好好培養,將來一定也和你一樣,是個國家工作人員呢。”
一九七六年那會,國家尚未恢復高考,大學生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是個相當遙遠的概念。說小孩子長大以後能當上國家工作人員,那就是好得不得了的祝福了。袁老師自己,估計也還是個民辦教師,和公辦教師差一大截。
說我算術好,老爸倒是很相信。
記得前世老爸就不止一次和我說過,我還只有三四歲的時候,便能計算一萬以內的整數加減法。小學一年級的算術,對我來說,無論前世今生,都絕對是小兒科。
看著我們姐弟三個狼吞虎嚥吃完飯,老爸又和袁老師聊了一會,這才收拾碗筷,念念不捨回去了。
下午三節課,我幾乎都在想麻塘灣,到底有什麼東西讓我牽腸掛肚?好在無論我怎麼走神,對於袁老師的任何提問,都能對答如流,倒也沒有破壞留在她心目中的好印象。
臨近放學時,我突然想了起來。
周先生!
麻塘灣的周先生,在我前世的記憶中,是咱們向陽縣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周先生具體叫什麼名字,我不清楚。因為前世沒和他打過交道,有關周先生的事蹟,都是從老輩人嘴裡聽來的。那是個大有學問的人,首都人民大學的高材生,大革命前系N省省委黨校的黨史教授。
在我的前世,也就是二零零零年以後,教授才逐漸變得不大值錢的。至於在一九七六年,那絕對是大知識分子。想想看,連大學生都是他的弟子呢。
大革命期間,周先生被下放回家務農。可憐他一個教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生產隊的農活哪裡在行?他身體不好,脾氣又硬,不肯低頭,因此吃了不少苦頭。原先大隊幹部還可憐他,見他是個文化人,給他派了個記工分的輕鬆活。誰知他還不領情,大隊幹部更加不待見他,由得他自生自滅。整日吃了上頓沒下頓,穿得也是破破爛爛,哪裡有半點城裡人的樣子?簡直就跟叫花子差不多。大家稱呼他周先生的時候,也是戲謔的成分多於尊敬。
大革命結束,周先生平反恢復工作,不久之後,便擔任了省委黨校的副校長,享受正廳局級待遇。這還罷了,大革命前他教的許多學生都恢復了工作,成為各地縣的領導幹部。我們向陽縣的縣委書記,就是他的學生。
可是在一九七六年,又有誰能預料,周癲子(客氣的人當面稱呼周先生,背後撇撇嘴叫聲周癲子)竟然還會鹹魚翻生,跑回省城去當大官呢?早知道的話,當然要好好巴結人家一下了。
這個“早知道”很關鍵,碰巧我就是“早知道”的人。
真是早知三天事,富貴萬萬年。
這麼大一個寶藏就擺在眼前,要我忍得住不去發掘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儘管等到我成年時,周先生差不多也該退休了。可是搭上這麼一條線,總是有些好處的罷?具體有什麼好處現在還不好說,總之多一個朋友絕對要比多一個敵人好。
被結識周先生的美好前景激勵著,我一手拉著二姐一手拉著三姐,蹦蹦跳跳回到家中。
一見到老爸,我突然又意識到一個難題——怎麼跟他說呢?
主動去結識周癲子,總得有一個理由。難不成我跟老爸說,這個周癲子很快就會時來運轉,要回省城做大官,再不結識,就要過這村沒那店了?這麼說純粹就是找死,不被老爸當成神經病才怪。
前世看了不少穿越小說,可還沒見過一個穿越者敢於將“穿越”二字宣之於口。
“葉子、小嫣、小俊,來爸爸考考你!”
老爸笑眯眯地招呼我們姐弟三個。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