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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飯時,夜華遭了魔風也似,拼命與我佈菜,每布一道,便要柔情一笑,道一聲:“這是你愛吃的,多吃些。”或者:“這個你雖不愛吃,不過對身體大有好處,你瘦得這樣,不心疼自己,卻叫我心疼。”雖知曉他這是借我擋桃花,還是忍不住被肉麻得一陣一陣哆嗦。
對面的妙雲道姑想必聽得十分艱難,一張小臉白得紙做的一般。那馬伕看情況不對,草草用了碗米飯便引了他主人起身告辭。
夜華終於停了與我佈菜的手,我長舒一口氣。他卻悠悠然道:“似你這般聽不得情話,以後可怎麼辦才好?”
我沒理他,低了頭猛扒飯。
飯未畢,伽昀小仙官卻憑空出現。好在他隱了仙蹟,否則一個大活人猛地
懸在酒樓半空裡將芸芸眾生肅然望著,叫人如何受得住。
他稟報了什麼我沒多留意,可能是說一封急函需馬上處理。
夜華唔了一聲,回頭與我道:“下午你暫且帶帶阿離,我先回天宮一趟,晚上再來尋你們。”
我含了一口飯沒法說話,只點頭應了。
出得酒樓,我左右看看,日頭正盛,集上的攤販大多挪到了屋簷底下做生意,沒佔著好位置的便收拾收拾回家了,甚冷清。
方才結賬時,跑堂夥計見我打的賞錢多,殷勤提點我道,這時候正好去漫思茶聽評書,那邊的茶水雖要價高了些,評書倒真是講得不錯。
我估摸天宮裡並沒有設說書的仙官,糰子沒見識過這個,便抬手牽了糰子,要帶他去見識見識。
漫思茶是座茶肆,說書的乃是位鬚髮半白的老先生。我們落座時,正在講個野鶴報恩的故事。
小糯米糰子忒沒見過世面,雙目炯炯然,時而會心微笑,時而緊握雙拳,時而深情長嘆。我因在折顏處順書順得實在太多,對這個沒甚想象力的故事提不起什麼興致來,便只叫了壺清茶,挨在桌上養個神。
一晃眼就是半下午。待說書先生驚堂木一拍,道一聲“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時,窗外華燈已初上了。
我昏昏然睜眼尋糯米糰子,他原本佔的位子如今卻空無一人。我一個激靈,瞌睡瞬時醒了一半。
好在隨身帶了塊水鏡。水鏡這物事在仙鄉不過是個梳妝的普通鏡子,在凡界卻能充個尋人的好工具。我只求糯米糰子此番是在個好辨識的地界,若是立在個無甚特色的廂房裡頭,那用了這水鏡也不過白用罷了。
尋個僻靜處將糯米糰子的名字和著生辰在鏡面上畫一畫,鏡面立時放出一道白光。我順著那白光一看,差點摔了鏡子栽一個趔趄。
我的娘。
糯米糰子此番的確是處在一個廂房,這卻是個不同尋常的廂房。
房中一張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正同臥了對穿得甚涼快的鴛鴦。上方的男子已是半赤了身子,下方的女子也只剩了件大紅肚兜。凡界的良家婦女斷是不會穿這麼扎眼的顏色。我暈了一暈,勉強撐起身子拽住一個過路人:“兄臺,你可曉得這市鎮上的青樓是在哪個方向?”
他眼風裡從頭至尾將我打量一遍,指向漫思茶斜對面一座樓。我道了聲謝,急急奔了去。
背後隱隱聽得他放聲悲嘆:“長得甚好一個公子,卻不想是個色中惡鬼,這是怎樣絕望且沉痛的世道啊。”
雖曉得糯米糰子此時置身在這青樓中,卻不清楚他在哪間廂房。為了不驚擾的生意,我只好捏了訣隱個身,一間一間尋。
尋到第十三間,總算見著糯米糰子沉思狀託了下巴懸在半空中。我一把將他拽了穿出牆去,彼時床上那對野鴛鴦正親嘴親得歡暢。
我一張老臉燒得通紅。
方才那出床戲其實並不見得多麼香豔。當年在崑崙虛上做弟子,初下凡時,
本著一顆求知的心,我也曾拜讀許多春gong。尋常如市面上賣的三文一本的低劣本子,稀罕如王宮裡皇帝老兒枕頭下藏的孤本,男女甚或男男,我均有涉獵。那時我尚能臉不紅心不跳,淡定得如一棵木樁子,今次卻不同,乃是與小輩同賞一出活春gong,不叫老臉紅上一紅,著實對不起糰子那聲順溜的孃親。
廂房外頭鶯聲燕語雖仍是一派孟浪作風,令人欣慰的是,總歸這幫浪子們衣裳還穿得貼服。
這座樓裡委實找不出半個清淨處。
一個紅衣丫鬟手中託了碟綠豆糕嫋嫋娜娜打我們身邊過。糯米糰子抽了抽鼻子,立時顯了形追上去討,我在後頭只好跟著顯形。那丫鬟見糰子長得可愛,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