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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身上、臉上沾著幾乎發黑的血跡。他習慣的腥味,他習慣的骯髒。手指穿透別人的感覺,本應如此熟悉,可今日他竟覺得從內至外有種想要嘔吐的痛苦。一直以來,為了心中的那個“夙願”,他機械地,簡單地活著,從未考慮過今天丟掉這條性命會怎樣,明天起應該做什麼。
尋找一個珍視的人,並向另一個人復仇。
這樣單純的目的,支配著他全部的人生。就像一根纖細卻堅實的線,在一片厚重的黑暗裡,閃著微弱卻純淨的光芒。若是沒有這根線,他的人生,早就從那一天起就終結了吧……
冬睜開眼,寶石還是靜靜躺在手掌中央。
荷魯斯之眼,她一直在尋找的荷魯斯之眼。她不會想到,自己費盡心思,苦苦追尋的秘寶,一直都被安靜地掛在她身旁的少年的身上。但是誰又會想到,在這個奇特的時代,竟會有兩枚荷魯斯之眼同時並存呢?
嘴角微微綻開苦笑,她或許永遠都猜不到吧。若不是為了她,他又怎會利用荷魯斯之眼,違反諸神之戒律,扭曲時空之力量,在一個不屬於他的時代裡,靜靜地等待著她、尋找著她?手上沾染的血汙、身上揹負的罪孽,或許就是對他違逆時空法則最好的懲罰。那麼,既然自己已經如此汙穢,為了能夠見到真正的她,再多一次時間的旅行,又有何妨?
下定決心的那一刻,白皙精緻的面孔在他腦海裡倏地變得清晰,手中的寶石猛地發出劇烈的熱力,發出好像要將他吞噬的金色光芒。時間只在他身上成倍地快速地流動,腦海中閃過數個零散的畫面,斑斕地色彩猛地衝進他的世界,渲染的眼前一片朦朧。
他看到在荷花池裡的她、駁斥迂腐官員的她、奮不顧身幫助外國小孩的她、假扮少年飛鏢技藝驚四座的她、面對拉瑪盡力保護的她……愛著拉美西斯的她。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她的眼裡帶著那樣深刻而脆弱的感情,好像隨時都會被激發崩潰,卻岌岌可危的被一面看不到的透明晶罩籠罩——那就是她一直以來小心地隱藏著的一個巨大的秘密。
所幸,知道她秘密的人,是他。
無盡的光芒籠罩了他的身體,欣喜淹沒了他所有的意識。荷魯斯之眼,可以用比思想更快的速度將人帶到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只要牢牢追尋思緒裡的容貌,他便會被帶到相應的地點。胸前的寶石之所以會有如此反應,正是說明,這條金色的光芒將把他牽引至她那裡。
那個她,有著純淨的金色直髮,水藍的透徹雙眼。
她,還活著!一定,活在她提起過的三千年後遙遠的未來,以她真實的面貌綻放著如陽光般耀眼的微笑。
記憶被軋成粉末,隨後又重新排列組合起來。零散而繁雜的片段之中,只有一個念頭格外清晰:
不管花多少時間,他要再次見到她,見到那位真正的“艾薇”
然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