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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吳王勃然大怒,眼中戾氣騰騰,“寡人竟然不知你還有此等膽色,還有此等手段。”
“王上不知的,多了去。”我吐出口中的血水,斜眼瞪他。
“哦?還有什麼寡人不知道的,儘管說來。” 他蹲下來,再次捏住我的下巴,“說!”
我冷嗤一聲,“王上還有時辰聽我說嗎?也行,既然王上有此雅興,我便說給王上聽。”
戾氣翻騰,他的神色愈顯冷酷,我不想再激怒他,慢慢道:“此針是診治療傷所用的銀針,可救人性命,也可置人於死地。”
他似要噬人,將我整個兒吞下去,“你會施針?懂得醫理?”
我不置可否,他忽然想起什麼,“這些年,為何你……”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我懂得醫理,自然可以用醫理害人,甚至完全可以逃出質子府、逃出建業,可是我乖乖地留在吳國,承受他所給的屈辱和天下人的冷嘲熱諷,為什麼?或許我和皓兒能夠逃離吳地,可是,吳王會派人搜捕,秦國也會派人尋找,無論逃到北地還是西南,皓兒都要跟著我顛沛流離。
第7節:吳滅(2)
我不想讓皓兒受苦,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讓他小小年紀居無定所、三餐不飽。
我坦誠相告,吳王頗為理解,我又道:“王上,醫理不似劍術可以保命,我只想讓皓兒平安長大,如此而已。”
吳王神色怔然,大有憐惜之意,“其實,你也很可憐。”
“謝王上。”
“寐兮,這麼多年來,寡人待你雖無夫妻之情,但也有恩情。在你心中,寡人待你好,還是秦王待你好?”
真真可笑,如此厚顏無恥的話也能問得出口。
我心中冷笑,面上若無其事,“十二年了,秦王的面目,早已模糊,然,王上所給予的屈辱,我永生難忘。”
他扶起我,死灰般的眼睛透出一股駭人的狠戾,“既然如此,你便隨寡人一同奔赴黃泉。”
我噁心得想嘔,正籌謀如何擺脫這個神志混沌的亡國之君,忽聞利箭飛射疾行的聲響,吳王也感覺到殺氣逼近,轉頭看去,利箭呼嘯而至,刺入他的右臂。
我趁機逃脫他的掌控,奔向大殿門口,卻是一愣,繼而歡欣雀躍。
大殿門檻處,赫然站立著秦國功勳卓著的大將軍蒙天羽,他的身後,是秦國驍勇的將士。
皓兒,站在蒙天羽身旁,衝著我笑。
建業城陷落那夜,三國聯軍駐守王宮,擄獲王室二十餘人、朝臣十餘人。
蒙天羽對皓兒甚為尊敬,對我也是持禮有度。血洗王宮之後,已是子時時分,他安排將士一百護我母子周全。那一夜,我在質子府安然沉睡,翌日日上三竿才起身。
這是十二年來最舒心、最放鬆的一夜。
護衛首領來稟,以吳王為首的王室餘孽被押到王宮正門前廣闊的空場,聯軍要一個個地射殺吳國王室,以此威懾吳地子民。
我匆匆梳洗,攜著皓兒趕到宮門前。
空場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城中百姓彙集此處,觀看本國國君和王室被殺的一幕。有激憤悲痛的,也有漠然以對的,更有竊竊私語的,在強軍的槍戟下,平民百姓只能明哲保身。
二十餘人被繩索吊著,衣衫不整,灰頭土臉,呆若木雞。
我擠過人群,來到最前方,定睛望向一人。
那是吳王,黑衣破碎,髮髻散落,面如死灰。
“母親,那是王上。”皓兒手指著正中的一人,又指向另一側,“那是侯爺。”
我摸摸他的頭,不語。
吳王忽然抬起頭,望向他的臣民。他看見了我,死一般的目光遙遙望過來,似乎添了一絲生機。我與他對視,目光不含任何情緒。不多時,他好像禁不住如此對視,受不住我日光般盛氣凌人的目光,心虛地垂眸,垂下那顆曾經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頭顱。
晴日當空,日光灼灼。
皓兒抬頭問我:“母親,他們都要被射死嗎?”
我輕輕一笑,問道:“皓兒,你喜歡他們嗎?”
“我討厭他們。”皓兒抿唇,轉頭望著他們,清澈的眼中顯露出深埋的怨恨——我一直告誡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思,這些欺負我們的人,我們再恨,也要和顏悅色、微笑以對。
“皓兒的箭術是否生疏了?”我問。
“孩兒每日都偷偷地射箭,並無荒廢。”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