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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苦,隱隱還有臭味兒,那店小二聞到氣味的時候,甚至想衝進來攆她出去,不肯借地方,被她一掌於牆上拍了個洞的氣勢嚇到了,這才哆哆嗦嗦跑掉,不曾廢話了。
葉二孃如果不是這些年替段延慶熬藥熬慣了,大概也受不了這味道。
但是,段延慶不會在意,他總是端起來,一口就喝掉了。
葉二孃有些時候忍不住就想,他這麼活著,倒不如死了乾淨。不過,一轉念,又自嘲,他們四個,誰不是活著不如死了乾淨?啊,大概要除開嶽老三那傻子。那傻子什麼都不在乎,渾渾噩噩的,天大的事情,只要沒在他眼前,他轉念就忘記了。
就連段延慶也曾望著嶽老三上躥下跳的模樣,眼神裡透出羨慕來。
不過,嶽老三如今有他婆娘管著,每天也過得挺苦惱的。他們幾個暗自嫉妒的,都樂見其成。葉二孃私下還懷疑過,每次嶽老三受不了他婆娘了,偷跑出來,那個私底下給他婆娘報信的人,會不會就是段老大。
不過,這些事,葉二孃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
大概是見她送完了藥,卻不走,大概是這樣陰沉沉的天氣,總是容易勾起人的回憶,段延慶第一次沒有攆人,哪怕他臉上僵硬的肌肉還在微微的抽動著,忠實的反應著他的痛楚。
段延慶的胸腹微微起伏,問:“二孃,我們認識多久了?”
葉二孃便坐過去,有些不自在的將目光投向窗外:“二十多年,或者三十年吧,誰記得清楚呢。”
“呵。”段延慶發出一聲難聽的笑聲,這樣的笑聲,沒有任何人願意在半夜的時候聽到。
葉二孃見他從胸口摸出一個荷包,就是那個雲中鶴百思不解的極其普通的青布荷包。段延慶從裡面哆哆嗦嗦的摸出東西來,葉二孃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然後有些驚訝。
竟然是紙!一張看起來非常普通、已經泛黃了的紙。
有了些年頭的紙都是很脆弱的,所以段延慶的動作很小心,明明他臉上那些僵硬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但他的手卻一下子也沒抖。
然後,葉二孃看到他攤開了那張紙,葉二孃瞄了一眼,發現,那只是一張藥單。
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認識一些藥的,所以,葉二孃很快分辨出來,那應該就是她剛剛為段延慶熬的東西。
一張藥單,哪怕是救命的藥單,也絕不會得到段延慶如此小心的對待。段延慶捧著那張藥單的樣子,看著那張藥單的樣子,那樣珍惜,彷彿陷入了什麼回憶,那種動作和眼神,葉二孃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丟失的珍寶——她的兒子。
房間裡一下子陷入了沉寂,連呼吸聲都很難聽到。
然後,雨點開始打在屋瓦之上,噼裡啪啦,一會兒就落大了,變成嘩啦嘩啦的聲音。
那聲音讓葉二孃一下子從記憶中清醒過來,不由苦笑。忽然覺得臉上涼涼的,伸手一抹,竟然全是眼淚。
葉二孃慌亂去看段延慶,卻發現他仍舊只是保持著那個動作、那個表情看著那攤開的發黃的藥單。
葉二孃起身去把窗子關了,屋子裡一下子暗了下來,但對葉二孃和段延慶來說,這點黑暗還不成問題。但葉二孃還是點燃了桌子上的油燈。
一燈如豆,緩緩跳動著亮了起來,映得段延慶那張恐怖的臉上的表情更加的詭異難測。
葉二孃忽然有種感覺,段延慶心裡的苦該怎樣發洩出來呢?他甚至沒有辦法像她一樣哭泣,甚至沒有辦法像她一樣大叫,他的臉、他的喉嚨,都早已被燒壞了。
葉二孃又自嘲的笑了笑,或許,大男人,總是不願意像她這種女人一樣哭泣喊叫發洩的吧。
所以,她只是又坐了下來。
那藥單上的字跡很娟秀,顯然是女子的字跡。
葉二孃想,或許,是他還曾是大理太子時,身邊某個寵妃替他寫的呢?
但葉二孃也知道這樣的想法很可笑,哪裡有如此醫術精湛的寵妃呢?
她聽著落在屋瓦上的雨水時而急促,時而被風吹起一陣一陣的起伏,眼神茫然不知道該落到何處。
外人只知道他們四大惡人作惡多端,卻從來不知道他們心裡的苦。
這該死的……這該死的……
但是,葉二孃不知道該罵誰。所以,她只能在幫段延慶報復大理的時候,多出一份力,就彷彿將她自己的仇也一併報了一樣。
門上忽然穿來敲門的聲音,是小二問要不要添燈油。
葉二孃起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