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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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一個白影在萬箭之中穿梭,一個揮手擋下仍不斷射來的箭。我哭喊道:“快喊停,那是先生!”
孫賓遲疑的看著山下的白衣人,終於揮了揮手。弓箭手終於停了下來。我飛一般衝下山,看見了鬼谷子。
鬼谷子抱著滿身是血的龐涓,抱的那樣緊,雪白的袍子佈滿星星點點的血痕。他低著頭,一頭銀髮垂到地,遮擋住了他的臉。我遠遠的站住,突然不敢上前。
孫賓也被人抬了下來,他跪倒在地,低聲喚道:“先生。”
鬼谷子抬起了頭。
我的心猛烈的跳,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
十年過去了,鬼谷子還是當年的模樣,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絲痕跡。他眼底深處,是強行壓抑的痛苦。他的唇微微顫抖,他不說話。
孫賓痛哭出聲,他哭道:“先生,對不起,對不起……”
許久,鬼谷子張了口,他說:“我要帶龐涓回鬼谷。”他手一用力,將龐涓揹負背上。死去的龐涓睜著一雙眼,看著孫賓的方向。他的身體裡仍然在冒血,滴到鬼谷子的衣上,發上,順著鬼谷子行進的方向,滴了一路。
我默默的跟在鬼谷子身後。
不會發洩的人 ;(1)
就這樣,我們走了好久,路上的人看見鬼谷子揹著一個萬箭穿身的死人,紛紛躲避。這一路,鬼谷子一句話也不說,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的苦澀漲的滿滿。
沒有人會想到,鬼谷子這樣在世人眼中,幾乎是天人的人,對親情的溫暖多麼缺失。他始終封閉著自己的心,好容易和我們建立起了與這人間相通的聯絡。可是,先是龐涓下山,然後是孫賓,接著蘇秦張儀和天靈地傑也走了。
鬼谷子不曾挽留任何人。走了的人,不知道,自己的離開,是在鬼谷子的心上挖走了一塊肉。
終於,我們又回到了鬼谷。一進谷,滿眼都是火紅的玫瑰在風中搖擺,我立即熱淚盈眶。時隔十年,沒有想到它們依然在這裡綻放。曾經在鬼谷的歲月,那些塵封的往事,在瞬間被喚醒。
鬼谷子沿著玫瑰田旁的小路向荷花池走去,沾了點點血痕的雪鞋,踏上飄落的紅色花瓣。他一步一步走著,恍惚間,彷彿看見他踉蹌了一下。
荷花池碧波如故,鬼谷子放下龐涓。我忙道:“我去拿鋤來。”我小跑向別墅,等我回來,已經有一堆土立在龐涓身側。
那是鬼谷子用手生生刨出來的土。我抓過他的手,泥土中滲著血跡。我哭道:“何苦要這樣對自己?”
鬼谷子抽出手,一言不發,一下一下向地下挖去。
龐涓被葬在了荷花池旁,這是他生前最愛的地方,曾經因為這塊地的歸屬,和張儀蘇秦吵過架。如今鬼谷已成無人之谷,再沒有人和他爭奪了。在這美麗的湖邊,安葬了他的青春。
鬼谷子立在走廊,望著後山。我打來清水,我說:“洗洗手吧。”他看了看我,卻好像聽不懂我說的什麼。我牽過他的手,浸入盆中。
血絲溶化在水中,一絲一縷消失,而盆中的水卻變成了暗紅。
我一下一下替鬼谷子洗手,此時的鬼谷子,如孩子一般,任憑我捉著他的長長的蒼白的手指。我鼻子一酸,眼淚落入水中。
不會發洩的人 ;(2)
鬼谷子抽出手指,拂在我的臉上,輕輕抹去我的淚水,他喃喃道:“野萌,不要哭。”
我驚異的抬起頭,淚水還掛在臉上。鬼谷子看著我,滿面柔情,他修長的食指,劃過我粗糙的面板,動作輕柔的卻像劃過最嬌嫩的食指。鬼谷子說:“野萌,你是從來不哭呢,今天怎麼了?”
我瞪大了眼看著鬼谷子,他的眼中朦朦朧朧,滿臉是混沌的如陷入夢境般的表情。我的心在發顫,我抓著他的手指,顫聲道:“鬼谷子,我是若芽啊。”
鬼谷子的表情似在思索,然後他說:“野萌,這是你的新遊戲嗎?你叫什麼名字都好看,我都喜歡。”
我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鬼谷子,瘋了。
我跟了他一路,走了那麼多天。他那樣安靜,那樣冷靜,我以為,他能夠承受一切,我卻不知道,這一路,他的心在發生變化。那些不能發洩的痛苦,和失蹤十年裡發生的我不知道的事情,在龐涓死後糾結到了一起。逐漸腐爛,發酵,最終湮沒了自己。
鬼谷子已經完全不認得我了,他對著我笑。我從來不曾見過他笑。原來,他笑起來是這樣溫暖,像柔和的月光,讓人心神盪漾。可是那笑,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