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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天命未必在爹,其實在我?
是勳倒沒想到兒子的心思竟然如此不堪,只是長嘆一聲:“汝今欲如何做耶?”是復說我打算讓公主入宮,利用外間的謠言再去遊說太皇太后,請她老人家下詔,除去崔琰和楊修。是勳闔上雙眼,考慮了好一會兒,突然間一梗脖子,一挺腰,直接就從榻上坐起來了。
是復嚇得腦袋朝後一仰,差點兒摔倒在地——我靠奇蹟啊,老爹竟然能動了!就見是勳右手伸入左袖,掏出兩張紙來遞給是復,說:“毋使公主往說,寄望太宰可也。”
是復接過兩張紙來一瞧,但見都是詔書的草稿,密密麻麻、塗塗抹抹地寫滿了字。是勳叫他翻過來瞧,只見兩張字紙的背面各寫了一行潦草的小字:
“慶父雖病,魯難未已。”“牝雞司晨,惟家之索。”
是勳關照兒子:“兵久頓必撓,政久亂必廢。可矣,可矣。”(未完待續。)
第三十六章、吾為周文
翌晨宰相會商中書,主要內容當然還是相關都內的謠言,崔琰希望御史臺能夠把這事兒給抓起來,桓階和陳群卻直搖頭。陳群說了:“見怪不怪,其怪自壞,若強導其源,恐人心更亂耳。”
崔琰心說你跟是勳向來政見相左,結果對於他的話(見怪不怪,其怪自壞)倒記得挺熟啊,還拿來就用……正待再勸,忽聽門上稟報:“令公至矣。”
眾人聞言都不禁驚駭——我靠是勳起來了,還能來辦公?啥時候的事情,我怎麼沒聽說啊?面面相覷,都忘了該當起身迎接。
隨即便見是復攙著是勳,排闥直入,即於主位上坐下。眾人一瞧是宏輔,整個兒人都瘦了一大圈,面色蠟黃如紙,手腳微微戰抖,倒果然是大病初癒之相。於是皆來賀喜,鍾繇就問了:“宏輔何日得瘳耶?”
是勳朝鐘元常拱拱手,沉聲答道:“吾本不起,昨夜夢會先帝。先帝雲:‘曩者宏輔在蜀,故不得列位輔政也,豈因此而怪朕耶?吾孫沖昧,遂為小人所惑,卿若不救,望之誰耶?且歸,且歸。’吾泣而省,遂可動矣。”
崔琰心說你裝神弄鬼地說的什麼瞎話,先帝還能託夢給你,把你的病給治好嘍?誰信啊!當即冷笑道:“未識夢中所聞‘小人’者,誰耶?”
是勳轉過頭去,朝崔琰微微一笑,笑意中似乎蘊含著無窮深意,不禁使崔季珪毛骨悚然。隨即是勳就從袖內抽出一卷紙來,朝案上一擲:“太皇太后詔下。崔琰擅變先帝之政。惑主亂國。著即捕拿。”
他的話音並不響亮,但是促發雷霆之變,崔琰當場就傻了,還想分辯什麼,早被是復喝令衛士拿下,直投御史獄中。其餘各相雖然也都驚愕,但看是勳突然活蹦亂跳地出現了,也都多少有點兒心理準備。皆不甚怪——桓階、鄭渾等不禁精神大振,鍾繇、陳群卻相視輕嘆,鮑勳茫然無措,楊修垂著頭,渾身戰抖。
隨即是勳就轉向楊修:“欲使德祖審斷此案,可否?”
楊修聞言大喜,趕緊拱手:“敢不從命。”
是勳淡淡一笑:“及其黨羽,凡有五族。”楊修大驚,雙眼瞪得象銅鈴一般大……
所謂曹操託夢,當然是扯淡。是勳這回的病來得莫名其妙,就連張仲景也未能尋出病根兒來。只能日夕用針、藥調理。其實是勳的身體機能是在逐漸恢復中的,但因為心情實在沮喪——他覺得自己快死啦,而且政亡人息,一切努力都將泡湯——在心理作用影響下,連續半個多月都基本上處於半癱瘓狀態。
是復不欲諸吏將朝中事稟報是勳,恐怕老爹受不了刺激,直接就翻白眼兒了,但是勳本能地瞧出來有點兒不對……這孩子心裡一定存著事兒呢,他曾經瞞了我那麼多年,在老爹面前都裝傻充愣,如今我已經有了免疫力啦,要還瞧不出來,乾脆直接閉眼得了。於是某晚即密召桓範來問,桓元則不敢隱瞞,把朝中局勢和是復的謀劃逐一道出。
是勳當場就驚了——我靠兒子真想學司馬懿!不對,“司馬懿”如今還躺在榻上動彈不得呢,他沒有父親的遺產,就敢愣充司馬師、司馬昭。這混蛋再繼續這麼搞下去,國家非大亂不可啊,倒時候不管誰輸誰贏,靠曹德、鍾繇等輩全都制不住。我一心避免“五胡亂華”的危局出現,就算現在嚥氣,崔琰掌權,只要國家平穩發展,起碼能將災禍延後,這要是由得兒子瞎搞,說不定還會提前!
什麼天命,竟然煽忽起了那小兔崽子如此大的野心!不行,老子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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