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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時節出差的,那麼等瓜再熟,也就是一年之後,我便會遣人接替——可是到了期限不但不換人,反而責罵遣人來探問訊息的二大夫,於是連稱、管至父便即煽動叛亂,取了齊襄公的性命。
第二件事,鄭靈公召見公子宋(子公)和公子歸生(子家),入殿之前,公子宋突然食指大動,認為必有美味可享;入殿之後,見鼎中烹黿,二人乃相視而笑。可是鄭靈公固不使公子宋食,公子宋大怒,“染指於鼎,嘗之而出”,最終聯合公子歸生弒殺了鄭靈公。
曹仁聽是勳提起這兩個例子,當場驚得面無人色:“宏輔慎言,卿欲何為?!”是勳一時惱怒,話才出口,也覺得不大合適,當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解釋道:“吾受先帝重恩,即為時君所放。亦當行吟澤畔。安敢怨懟耶?”“行吟澤畔”是《楚辭。漁父》中語。那意思我跟屈原一樣,都是大忠臣哪——“若他人,則不可料矣。如子孝所言,吾等為時君長輩、國家重臣,自當寬宏包容,並教之成人,致之堯舜也——可即交割,急歸洛陽。以諫諍之。”
我沒什麼壞心思,我自己受點兒委屈也沒什麼,但必須擔負起老臣的責任來,回洛陽去勸諫皇帝:你這麼做不對,容易產生難以預料的後果。
曹仁拍拍是勳的手背,勸慰道:“亦不必急於一時也。”你遠來勞頓,又乍聞先帝駕崩事,所以舉止有點兒失措,說話有點兒出格,我也不來怪你。還是趕緊下去好生歇息。咱們明天再交接兵權吧。
是勳回到寢處,翻來覆去睡不著。越想越是惱火,心中不禁冒出一句話來:“象這樣的曹丕,將來如何伺候得了?”這話據說是馮國璋說的。民間紛傳,袁克定煽動袁世凱稱帝,馮國璋素不值克定為人,乃有是語——大總統可以做皇帝,問題那就必然立克定做太子啊,那傢伙刻薄寡恩一如曹丕(當然是演義中的曹丕),做他的臣子,咱們可有的苦頭吃啦!
是勳從前還挺喜歡曹髦的,認為這孩子聰明可喜,繼承了他老爹的忠厚秉性,但性格尚未成型,應該不會似他老爹那般迂腐吧,或可承繼大業也。只可惜曹操死得太早了,曹髦尚未成年,心智不全,乃致有此惡政。那麼,自己又該如何應對呢?
曹操死了,自己如今可真的是功高震主啦,從來到此地步的人臣,只有兩條道路可走,要麼取而代之,要麼身死族滅——即便如霍光等能得好死,子孫恐怕也難以保全。
是勳從來也沒有奢望過以是代曹,不敢想自己是不是會變成原本歷史上的司馬懿,因為很不現實嘛。遍查史書,權臣篡位只存在於兩種可能性下:一,亂世中掌握了軍權,比如說劉裕、李淵、趙匡胤;二,有強大的家族勢力作為依靠,比如說王莽、司馬懿。然而是家有誰啊?是儀那老東西基本上已經算是跟自己翻臉了,是寬向來跟自家不大對付,是著是廢物……就算是紆、是峻頗為相善,終究不是親兄弟,靠譜系數要大打折扣。
唯一的可能性,是從是復、是郯開始,連續兩三代廣生兒女、厚殖勢力,成一大家……到那時候自己早就掛了,想那麼遠幹嘛?是勳期望接替諸曹夏侯來繼續維持中國政權穩定的,也並非自己或者是家人,而是指諸葛亮、司馬懿、郭淮等門生,張既、孫資、賈逵等故吏,以及透過科舉發跡的源源不竭的寒門人士。
只有這樣,這個王朝才有可能延續數代乃至十數代,如漢、唐一般輝耀歷史,而非東晉、南宋那般苟且孱弱,或者西晉、十六國那般倏興倏滅吧。但使中國穩定、強大,“五胡亂華”的悲劇就絕不會發生!
可是曹髦要是就這德性,誰知道政局會朝向什麼方向發展呢?看起來,我暫時還不能抽身而去啊。
翌日起身,即與曹仁交接兵權,然後統率部曲,經子午道直抵長安,再從長安折向洛陽——等到得洛陽郊外,已經是延康七年的正月下旬啦——哦不,途中便已得知,新帝曹髦在正旦日改元,因河南尹裴潛所奏,詔定土德,乃更年號為“黃初”。
其實王朝德性這種玩意兒,曹操初受漢禪的時候就有人提起過,說本朝應為土德,以繼漢火,還舉出“當塗高”和某處黃龍現等諸多例子來證明。但是遭到了是勳的反對,是勳說:“五行之論,周禮不載,聖人不言,唯鄒衍妄撰耳,董子(董仲舒)所言三統,亦與五行無涉。後劉歆為王莽造勢,乃雲相生,光武因之,謬種流傳……”
說白了,這什麼五行啊、五德啊,都不是儒家正統說法——劉歆那種混蛋的話你也信?
“秦初命水德,漢高因之,張蒼證之,抵劉歆乃雲火德。則漢德為水?為火?若云為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