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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禮部尚書慌張道,“禪位大事,需擇良辰吉日,至天壇……”
楊長帆催促道:“那些後面補,走最簡流程。”
“那……”禮部尚書道,“陛下先行下旨,後再則良辰吉日,至天壇……”
嘉靖就此起身,一步步走下臺階,走到兒子面前。
父子凝望許久。
“坐上去吧。”嘉靖最後回望了一眼龍椅,他其實並沒有那麼多的留戀,“我的確不該再坐在那裡。”
“父皇……”
“陛下!!!”張居正在旁感激涕零,跪地不起,“陛下為天下蒼生,京城百姓,百年基業,不惜受辱,禪位與裕王,此舉感天動地!千古流芳!!!”
此言一出,板上釘釘。
裕王臣子先行下跪,群臣順著話音同時跪地。
嘉靖長嘆一聲,某種程度上來說,面子也算找回來了,重要的是江山還在自家手裡。
裕王承受著眾人的目光,本能瞥向楊長帆。
“請。”楊長帆相對尊敬地點頭。
裕王終是望向那座龍椅。他其實並不多麼渴望,也並沒有多麼大的自信,他知道自己絕不比父親更加聰明。但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正因為他能看清這點,才能將聰明人放在聰明人該在的地方,而不是自作聰明。
裕王一步步踏向龍椅,步伐有些漂浮與顫抖。
“爹……”楊必歸輕輕拽了拽父親的衣角,“這個人就是未來的皇帝麼……”
“是的。”楊長帆輕聲道,“他應該會坐在那裡很久。”
“可是……他看上去不像是一個皇帝,爹坐在那裡會更合適。”
“怎麼?你將來想過皇帝癮麼?”
“……”
裕王落座,誠惶誠恐望向眾臣。
群臣跪地磕頭行禮,高呼萬歲。
唯徽王府眾人,傲然佇地。
嘉靖默默走向殿門,餘下的事情,與他無關了。
太監匆匆趕上,新王登基,太監該跟誰還是要跟誰。
行至殿門前,忽一人站出攔在嘉靖面前:“為何要處死我父親?”
跪地群臣驚訝回頭,發話者正是汪滶,他若不說話,幾乎忘掉了他的存在。
嘉靖難以置信地看著汪滶,想了很久才想到他是誰,隨後又難以置信地望向楊長帆。
楊長帆此前已放出話不再傷人,此時不好再為難禪位太皇,唯有好言相勸:“主公,太皇已禪位,世俗之事,已成過往。”
汪滶這一次竟頂撞了楊長帆:“我不為難他,只需要他回答我的問題。”
隨後,他再次凝目望向嘉靖:“父親一心歸順朝廷,投大明以平倭寇,求開海以富國,登岸示好,你身為一國之君,理應權衡利弊,再不濟,也不該妄殺歸順之人。”
嘉靖難以理解地問道:“已經這樣了,還不夠麼?”
汪滶堅定地說道:“不夠,我只想知道父親為什麼會死。”
“徽王。”坐在龍椅上的裕王不忍見太皇受辱,同時對於宮中的一些事情,他自己同樣積怨已久,就此朗然道,“太皇痴迷仙道,扶乩定事,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汪滶茫然道,“好個僅此而已!”
嘉靖面色鐵青,再次望向群臣。
群臣立刻又變轉回頭避過嘉靖的目光。
國家大事還會站出來一個黃光升拼一拼,扶乩誤國這類事,忠臣恨,奸臣也恨,唯有比奸臣還要奸的徐階不恨,這正是他除掉嚴嵩的手段。
嘉靖在位時,臣子們獻香獻爐,恨不得表現得多麼虔誠,現如今,剩下的唯有記恨與鄙夷。嘉靖也終於清楚,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演的,自負聰明的自己,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個提線的皮影人,被玩弄戲耍於股掌之間。
“昏君。”汪滶冷嘲一聲,讓開殿門,任嘉靖走出,“沒人敢說,我來說——昏君。”
即便坐在龍椅上的裕皇也並未否定這點。
在太監的攙扶下,嘉靖終於逃離了太和殿。他以為自己最終選擇留在這裡是大義,最終迎來的卻是大辱。
至於剛剛繼位坐在龍椅上的那個兒子,看來也絕不如同表面看上去那麼儒弱乖巧。
罷了,不過是一群凡夫俗子罷了。
爭權奪利而已。
而我,早在幾十年前,就站在你們覬覦一生也無法企及的高度!
那不過是一堆數字與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