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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轉頭,大聲問道:“那人可是三十多歲,一身青衫?”
獵戶有些奇怪地望著我,點了點頭。
我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心中便已是如卸下了千鈞的重擔,慢慢地坐到了木榻的一側。
夜色漸漸地沉了下來,獵戶在屋子中的爐裡燃起了柴火,我側耳聽著門外的響動,耳邊卻盡是風過密林發出的鬼哭狼嚎般的怪聲,慢慢地又有些焦急不安了起來。
就在我等得忐忑不安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我猛地站了起來,朝著木門走了幾步,而此時門也已經被推開了。
是張良,他站在那裡,手上拿了一大把的草藥,突然看見了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對他微笑著點了點頭,他很快便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朝我也是露出了笑容。
他的笑仍是那樣的溫暖,乾淨。
他沒有問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彷彿我此刻的出現,本就是一種理所當然。
他向那獵戶借了碗具,將手中剛採的一些草藥搗爛了,又走到了項伯的身邊,這才轉過頭對我說道:“阿離,項伯的傷口已是潰爛難愈,若不處理,只怕是上了藥也難以癒合。”
“火烙。”
我再次看了一眼項伯胸口之處的傷口,嘴裡這樣說道。
從前在瑤裡,我見過了太多的這樣的傷口,除了用燒熱的鐵板烙燙傷口來進行消炎癒合,此時已經是別無他法了。
張良迅速看了我一眼。
我從自己的腿上拔出了那柄匕首,向獵戶要了酒,擦洗乾淨,然後將匕尖之處放在了燃燒的火焰之中。
他已經和那獵戶一道用繩索將項伯的四肢牢牢綁在了榻上,以防止他在劇痛之下掙扎。
匕首的尖端很快便已經通紅一片了。
他從我的手裡接過了匕首,將燒紅的刀尖伸向了已經化膿的傷口,只聽見一陣嗞嗞聲,隨著一縷白煙冒出,我的鼻端已是一股皮肉焦糊的刺鼻臭味,塌上的項伯,猛地睜開了眼睛,發出了長長的一聲慘叫,撕心裂肺。
這樣的場景,我從前不知道已經經歷過多少次了,便是自己也曾無數次地將燒紅的烙鐵伸向過血肉之軀,只是每一次,我總是無法做到視若無睹,這次也一樣,我想我的臉色應該是已有些發白了,因為他將藥敷了包紮好傷口之後,回身很自然地扶住了我的手。
“阿離,你沒事吧?”
他輕聲地問我。
我點了點頭,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
但是他還是覺察了,似是微微地苦笑了。
“二位,我還要連夜下山的,你們便在此陪了那傷者過夜吧,屋子裡還有些我從前採來曬乾的蘑菇野菜,你們若是腹中飢餓,那裡還有個陶罐,自己煮了吃便是,這半壺酒液剩給你們,我這就告辭了。”
正在此時,那獵戶這樣說道。
張良對他道謝,那獵戶笑著搖了搖頭,拿了一把鐵叉,背上背了弓弦,便出門而去了。
我坐在爐火邊,默默看他換上松明,添旺爐火,又到外間的山溪處汲了一罐的泉水進來,將蘑菇和野菜一道丟了進去,便架在爐火上燒了起來。我和他都沒有說話,只是相對坐了,默默地看著爐中不斷跳躍的火。
很快,罐子的孔洞和蓋沿便噴出了一道道白色的蒸汽,空氣裡也瀰漫了撲鼻的淡淡食物的香氣。
☆、大羹
湯裡並沒有鹽,但便是白味,品嚐起來也是帶了一絲鮮美的山蘑原味,我慢慢喝了一碗,他復給我倒了一碗,我又喝了,這才放下了那粗陶的碗。
他隔了火光,手上端了自己的那個碗,沒有喝,卻只是凝望著我。
我對他笑了下道:“湯味純美,這或許便是先人所謂的大羹了,下了山,只怕再也喝不到這樣的至純的湯了。”
他也是微微地笑了下,在我目光的注視下,終是喝了自己手中的那碗湯。
“項羽怎生死的?”
待他也放下了碗,我突然問道。
他略微一怔,隨即淡淡笑了下道:“阿離,這等血腥的事情,你也要聽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
他亦是看著我,終於慢慢說道:“他率八百餘騎垓下突圍,到了渡淮的時候,能跟上的只有百來人,到了東城,就只剩二十八騎了,待再次突圍,又死了兩個,最後在烏江邊之時,只剩了他一個和他的馬,他自戮脖頸後,後,王翳割了他的頭顱,郎中騎楊喜、騎司馬呂馬童、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