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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離,終有一日,我必會將你接走……”
他俯下頭,貼近了我的耳邊,似是呢喃,又似是起誓。
一種不可言明的酸脹之意瞬間充盈了我的胸口,眼也隨之一下熱了起來。
氈帳外,是項伯在走來走去的腳步聲,聽起來,隱隱有些焦躁之意。
“我……該走了,再不回去,恐對左尹大人不利……”
我吸了下鼻子,抬起頭看著他,笑著說道。
他不語,望著我的眼中似有淡淡的苦澀之意。
我垂了頭,再不敢多看他一眼,疾步繞過了他,便掀了帳簾而去。
回到項羽大營之時,約是凌晨丑時左右,火頭軍的營房之處,燈火通明,人聲喧沸。那裡應該已經在宰羊殺牛,準備天亮之時便要犒賞軍士,吃飽喝足之後,該是要出師突襲了。
項伯面上神情有些焦急,和我說了幾句,便自己匆匆朝著項羽的大帳而去了。
他此時應該是急著要在項羽面前為劉邦開脫想要稱王的罪名了。
我回了自己的氈帳,掀開門簾進入,卻被嚇了一大跳。
英布居然正端坐在我的帳子之中,爐光映著他一側的臉和上面的黥印,紅彤彤一片,看不出喜怒。
我站在簾後盯著他。
他抬頭看我一眼,終於問道:“我半夜不見你營帳門口的兩個守衛,以為天冷躲去偷懶,未料你卻不在,你與項伯如此寒夜出營,去了哪裡?”
我不語,仍是盯著他。
他亦是看我半晌,突然站了起來,冷冷說道:“而今兩軍即將開戰,我勸你勿要如此徒勞奔忙,免得傷了自己。”
說完他便走了出去,帶起爐邊的一陣暖風。
英布,他亦是做好了要讓劉邦灞上十萬兵馬徹底覆滅的準備吧?只是他未想到,這場看似不可避免的戰事,卻因為張良和項伯數年之前的一場相交而在發生著微妙的改變。
人生便是如此,一個不經意的瞬間,卻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我張開了嘴,深深呼吸了幾口,才稍稍緩下了自己剛才因為受驚而狂跳不已的心臟。
這一夜,我便一直坐在火爐邊沒有閤眼,想來項羽和四十里外的劉邦營帳之中,亦是如此吧。
下了一夜的雪終於停了,東方的天際升上了一輪紅日,照在了鴻門的雪原之上,地上一片白茫茫,映得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辰時未到,遠遠地,雪地裡迤邐行來了百餘騎的人,我一眼便看到了騎在馬上的張良,他的身邊便是劉邦了,身後幾個將軍模樣的人,依稀還有利蒼在裡面,後面剩下的便都是衛隊了。行到大營門外之時,其餘的人都被攔下,只剩劉邦和張良兩人進入,朝著項羽的中軍大帳走去,他們穿過兩邊肅立著執戟衛士的門廊,進入了大帳,門簾被放下了。
我不再看了,只是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氈帳之中,坐了下來,定定地望著面前暖爐之中那不斷跳躍的火苗。
鴻門宴,這場在史書上留下了如此濃墨華章一筆的千古之宴,就要這樣在我身邊不過兩百米的地方發生了。項羽,范增,劉邦,張良,項莊,項伯,樊噲……,這些人物,或剛愎天真,或老謀深算,或能屈能伸,或大智大勇,或有情有義,或忠勇豪爽……現在就要一個個地粉墨登場了。
我突然有了一種在做夢的感覺,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我剛剛來到這個地方的那種感覺。
昨晚一夜未睡,此刻突然覺得無限疲憊,我靠在塌上,想著此刻兩百米外的中軍大帳中正在發生的事情,腦子裡有些昏沉。
迷迷糊糊中,門口突然響起了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似乎有人在叫我。
我一下子從塌上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睡了過去。
已經什麼時候了?宴會結束了嗎?張良安全離開了嗎?
我下了榻,有些焦急地幾步就到了帳簾之後,差點和掀簾而入的一個女子撞了起來。
我之前沒有見過她,但看她的打扮,應該是個侍女。
那女子手上捧了一個很是精美的盒子,對我一笑才說道:“我是虞夫人的侍女,方才項王命人送來了一雙玉璧,夫人見了很是喜歡,故而命我送到了你這裡,夫人說她並無別意,只是見這玉色極佳,故而相贈,希望您勿要推卻,拂了夫人一番心意。”
我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那侍女便已放下了手中的盒子,又對我笑了一下,行了個禮,轉身而去了。
我開啟了蓋子,一雙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