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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寧帝氣得一拍金龍大書案,順手抓起一疊子奏摺扔到了徒四頭上,“你腦子被驢踢了?那林家的小子就那麼好?江山送到你面前,你都能不要?啊?!我徒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軟貨蠢貨?”
也是他氣糊塗了口不擇言,倒讓徒四也犯起了擰,當下脖子一梗,大聲道:“父皇倒不是似我這般愚鈍,兒臣斗膽問一句,表叔為你避出京城之時,父皇有沒有心生愧疚?我母后薨逝的時候,父皇又有沒有愧疚?”
“兒臣沒有父皇那般的英明果決,做不到父皇那般權衡利弊。兒臣只知道,這人生在世,有些東西可瞞天地可欺神鬼,卻騙不了自己!”
“父皇要我想好了再回答,那兒子告訴父皇,我想好了,這婚,我不要!”
父子倆唇槍舌戰,急的一旁伺候的太監總管高進忠團團亂轉——這倆人呦,什麼話都往外說,自己聽了太多,豈不是危險?
想勸,不敢勸也不能勸。不勸,這皇上也怒了皇子也急了,殃及池魚呀!
徒四被氣得七暈八素的宣寧帝趕出了御書房,扔到了元后生前的寢宮鳳儀宮裡去罰跪思過。
父子倆一番爭執知道的人甚少。寧朗之算是一個,聽了宣寧帝揉著額角罵兒子不孝,冷哼了幾聲,嘲諷道:“果然是方姐姐生的,我教匯出來的,真正是重情重義的啊……”
宣寧帝能罵兒子,卻不能跟寧朗之翻臉。兩人也是從少年時期便糾纏在一起,宣寧帝自覺這一生負了寧朗之良多。但凡兩人相處,總是頗有避讓。因苦笑道:“你啊,竟是不瞭解我的心意。這江山,遲早要交給老四的。除過了他,我不放心——除了從小長在你身邊的老四,往後我不在了,誰還能容了你呢?”
寧朗之一挑眉毛,“敢情還是為我著想?我可當不起。”
手撫著宣寧帝的臉,寧朗之眯眼看了半晌,嗤笑道:“當年我看上了你什麼呢?京裡多少人仰慕我?名門公子大家閨秀,怎麼就……”
宣寧帝咬牙切齒地按了他下去,“莫不是後悔了?嗯?”
“後悔也晚了……”眼瞅著宣寧帝要急,寧朗之忙又滅火,“看你,臉又變了。這麼多年了,要後悔早就後悔去了,還等著現如今?”
宣寧帝頹然倒在他身邊,雙手枕在脖頸後邊,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帶了幾分沙啞,“是我對不住你。老四說的也不錯,無論是你,還是他母后,我都是愧疚的……”
寧朗之輕聲勸道:“你當初是形勢使然,我從未怪過你,方姐姐也從未怪過你……可是澤嵐,”澤嵐是宣寧帝的字,二人相處時候,寧朗之時常這樣稱呼他,“兒孫自有兒孫福,小一輩兒的事情,不要太過操心了。你別瞪我,我勸你也有自己的私心——當年你我的遺憾,我自然不希望在小四子和林燁身上再看一次。小四子有句話說得好,百姓不會因為他有無皇后就去評判他的。若是他能給百姓一個和樂的太平盛世,那麼他只想著給自己一個全心全意相待的人,又有何過之呢?”
“朗之,你不是不知道為帝王者的難處。任是哪一朝哪一代,皇帝真能一手遮天的有幾個?縱然我答應了,那些個老臣能答應?多少人盯著呢,一口一個人倫一口一個祖制……”宣寧帝想想都覺得煩。
“所以啊,你這做父親的得出力,將那些起了不軌之心的都清除出去,給小四子掃平了前路,不就得了?”寧朗之輕笑,右手支著自己的頭,側身躺著,左手卻撥弄著宣寧帝的耳朵。
宣寧帝覺得無比的苦B,“那小子氣的我飯都不想吃了,我倒要成全他?美得他呢!我叫他先皇后那裡跪幾天去,醒醒腦子才好。”
寧朗之知道,這是他心裡也活動了。也不緊逼,只在他耳邊低低笑道:“別跪壞了,孩子還小呢。”
話未說完,已經被堵著了嘴。宣寧帝一邊兒親著一邊兒咬牙道:“這主意是你出的不?嗯?壞透了的東西!”
這一番故事林燁無從知曉,他只看到了徒四一雙滿含柔情眷戀的眼睛。忽然覺得心裡一熱,抿嘴笑了,“你要大婚啦?”
徒四揉了揉他的頭髮,硬是將束的端端正正的白玉小發冠弄得歪了,賊眉兮兮笑道:“不了,我一推辭,父皇氣急了,說讓我這輩子就一個人過了。”
林燁垂下眼簾不敢看他,這一席話說出來容易,可是看看徒四的樣子,他也不難想出,絕不是那麼輕易就推脫了的。眼中微熱,既是為了徒四,也是為了自己心裡曾經的不確定。手掌翻動,握住了徒四的手,林燁咧著嘴笑了。
“得了得了,別在我跟前做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