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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別聽這村叫劉名村,就以為和李家莊,張家村什麼一樣,村裡住的都是姓劉的人家。恰恰相反,村裡姓什麼的都有,偏偏就沒有姓劉的。據說,很久以前,也就是前朝末年天下大亂那會兒,有一群逃難的從關外一直逃到涼山腳下才安頓下來。只是到了現在,已無人知曉這“劉名”二字究竟是“流民”還是“留命”的諧音了。
這些關外人歷經戰亂,又飽受顛沛流離之苦,格外珍惜此地安寧的生活。他們吃苦耐勞,和當地人學習種桑養蠶繅絲,慢慢紮下根來。百多年後,當年流亡之人早已作古,他們的後代說著流利的青州官話,與當地人互相嫁娶,生兒育女,只當自己本就是青州百姓。
這裡氣候溫潤,桑樹品種甚好,蠶種亦好,有了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才能產出全青州最好的絲,成為青州最富庶的幾個地區中的一個。亦是因為如此,那三起謀財害命的案子都發生在劉名村和擁涼城之間比較荒僻的小路上。
阿九邊走邊打量周圍地形,走過了一個時辰還在路上。他看看日頭,快到晌午了,這一路上都沒有碰到什麼人,這田強人真是把附近百姓嚇得夠嗆。他見路邊的一棵大桑樹下有塊大石,便走過去坐下,拿出一個燒餅啃了起來,尋思著,這田三光若是已經流竄到別的州府去可就麻煩了,不知道還要耗上多久才能把人找出來。
正想著,阿九忽得豎起耳朵凝神細聽,不錯,他聽到腳步聲,正往這邊來。他當下將燒餅收進懷裡,縱身上樹,躲藏在濃密的枝葉中。
阿九隱身樹上,聽那細微的腳步聲漸漸清晰,不多時便能確定來者兩人,一老一少,沒有武功,看來不會是那田三光了,多少有些失望。
又過了至少一刻鐘,那主僕兩人才走到跟前,竟然也相中了那塊石頭。
“少爺,走了這麼久,坐下歇歇吃點東西吧。”聽聲音是位五十上下的老者。
“也好。”那青年用袖子彈彈石頭,便坐了下來,聽他聲音十分疲憊,明明才二十出頭,體力竟然還不如那老僕。
老僕拿出肉脯乾糧先遞給青年,等青年接過去開始吃,他自己才拿起一塊乾糧,卻捏在手裡沒有吃。
青年見狀,開口催促:“張伯,你也趕緊吃吧,吃過了我們好趕路。”
老僕應了一聲,卻還是沒有吃,神色躊躇,似乎有話要講。
青年看他一眼,放下嘴邊的乾糧,嘆口氣,“張伯,我心意已決,你別勸我了。若是你實在擔心,索性就回去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也無妨。”
老僕立刻激動地說道:“我老張才不是貪生怕死臨危棄主的孬種!自從進了唐府的門,老張眼裡就只有主子。當年,我跟著老爺走南闖北……”
青年無奈,“我知道你對我們唐家忠心耿耿。唉,我爹剛去那會兒,債主們追上門,家裡的僕役店中的夥計走的走,散的散,也只有你肯留下幫我。”
“那群昧了良心的兔崽子,老爺在的時候對他們多好!可現在……”然後憤憤不平地把僕役夥計和那些債主們統統罵了一遍。
阿九窩在樹上,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兒。這位忠僕難道開始就打算和他家少爺說這個?他是很愛看戲沒錯,什麼戲都愛看,但是這出高舉道德大旗揮來揮去的也未免太無聊了。
那青年現下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咬緊牙關度過危機重振唐家,因此最怕旁人勾起他的傷心事,讓他動搖軟弱撐不下去。可張伯是家中老人,連父母都敬他三分。危難之時他對唐家不離不棄,單為這份情誼,他也不願對他多加苛責。
青年忍耐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張伯,別再說了。我們現在想法賺錢,還債就是了。”
老僕急道:“要賺錢有的是法子,何必非要跑到這鬧強盜的地方?如今唐家就剩下你一棵獨苗,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夫人可怎麼受得住?我老張怎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老爺?”
這老僕忠心可嘉,卻也有幾分倚老賣老。
青年忍無可忍,皺眉道:“老張,你真糊塗!我們唐家生意失敗,早已沒有過去的信譽財勢,若要按部就班地經營,等上二三十年也未必能有爹爹在世時的一半規模。而眼下就是個東山再起的好時機!
這裡出產全國最好的生絲,就因為鬧強盜,所以小本經營的販絲商人不敢來,大商人一時也沒抽調人手。蠶農家中囤著大量好絲賣不出去,我若趁這個時候到村裡收購,只要比擁涼城裡的價碼高一些便可挑到成色最好的。要知道,物以稀為貴!現下外邊多少綢緞作坊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