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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泡得發白,身子腫脹,……害我之後半個月看見饅頭就想吐。打那之後,再沒人敢在夜裡獨自到河邊去了。軍中都傳河裡有水鬼,也有人說是西戎人的鬼魂在河邊徘徊,專找落單的大延士兵下手……”
韓珍聽著韓琮的鬼故事,還分神留心著站在大殿另一頭的李捷,遠遠瞧見他和旁人寒暄幾句便隻身出了大殿,猶豫了一下便起身跟了出去。
這邊的聽眾已分成兩派,一派引經據典地考證水鬼存在的可能性,另一派撇開鬼神之說試圖用客觀理由合理解釋三人溺斃的原因。兩派人辯得不亦樂乎,幾乎沒人看到到他離開了。
聞嘯注視著韓珍的背影消失在帷幔之外,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他率兵解去清陽之圍後,因怕西戎乘虛而入,休整一日便帶領半數兵力火速趕回峽谷關。都沒有機會和他好好說句話……
“……後來戰事吃緊,再也騰不出功夫去查!營裡置備了好些大缸,給大家當浴桶使。嘿嘿,校尉或校尉以上的武將才能有自己的營帳和浴桶,否則就得跟那些泥猴一起用水缸了,還不得越洗越髒,是吧東林?”
“哦?恩,是啊。”
李捷一人慢悠悠地走到外邊的涼亭,坐在石凳上。今夜天氣不錯,適合孤高的人遠離塵囂,獨自品味這月色靜謐。
韓珍步履從容卻行得很快,出了大殿立刻四下張望,但見四下無人,不由得微微皺眉。終於在遠處涼亭裡瞥見一個人影,他這才眉目舒展,微微一笑,緩步向那人走去。
李捷聽到腳步聲,立刻站起身看向來人,絲毫沒有掩飾眼中的審視戒備。只見花木掩映中,有一人踏月而來,是個身著淺緋官袍斯文俊俏的少年文官。
韓珍忽然和他打了個照面,不由腳步一頓。涼亭中那人的冷淡神情讓他一愣,略微躊躇就繼續走過去,只是腳步更慢。
兩人在這寧靜的夜色中默默對視,一個好像捍衛自己領地的野獸,警惕地審視著入侵者的來意;另一個好像執拗的不速之客,用緩慢的步伐來度量主人的容忍限度。
走得再慢,路也有到頭的時候。
韓珍終於進了涼亭,停在李捷五步之外。隔了五步韓珍也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今晚他喝得實在不少,不過神智倒很清明。
兩人默默對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方。
韓珍微笑,率先打破沉默,“你的嗓子傷過,飲食要清淡些,也不宜多飲。”
李捷怔忪片刻,回以淺笑,“多謝大人關心。軍中有禁酒令,在下一直滴酒不沾。今日若非有人相敬,也不會多喝的。”
韓珍笑道:“將軍威名早已傳遍四國,大家都想借著敬酒的機會細睹將軍威儀呢。”
李捷微笑,“只是在下其貌不揚,讓諸位大人失望了。”
“哪裡哪裡,將軍過謙了。細看之下,您五官生得十分清秀,頗似在下一位故人呢。”
李捷神色一凜,隨後玩味地看著韓珍,“哦,果真如此?在下真是榮幸。”
韓珍依舊笑得無害,說道:“所以在下就跑過來和將軍搭話,唐突之處還請將軍勿怪。”
“呵呵,今晚月色正好,如果在殿中吃酒聊天豈不辜負瞭如此美景?可是一人賞月太過清冷,大人能來相伴,在下求之不得。”
“將軍……真雅人。”
李捷舉頭望月,不再說話,或者是等著看韓珍如何往下唱這出戏。
韓珍見他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中,身姿挺拔,恍惚間又看到那個小女孩堅定地對他說,“要做就做霍去病!”
而今,他心願已償,整個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在月光下閃動著凜冽的寒光,躊躇滿志,氣勢迫人!
韓珍身不由己地走了過去。
等站到李捷身邊之後,韓珍才發現這柄出鞘的利劍實在有點兒短,竟比他自己矮了大半頭,忍了一下沒忍住,笑出聲來。
李捷詫異地扭頭看他,見他神色頓時明白過來,一雙眼刀立刻射了過來。
韓珍趕忙止住笑聲,“據說,拿破崙之所以特別強勢,就是為了讓人們折服於他的氣魄而忽略他矮小的身材。將軍得天獨厚,前途不可限量啊!”可惜,語調中的笑意過於明顯完全抵消了詞句中的誠懇。
李捷冷冷地注視著他,一言不發。
韓珍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訕訕地斂起笑容,垂下眼睛。
李捷心中惱怒,不願理他,轉而抬頭看天繼續賞他的月亮,完全沒留心韓珍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正看著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