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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如何勸慰誘哄,落玉都抿緊了嘴,也不肯開口。韓珍見他神色悽惶,又怎能無動於衷?可韓珍越是溫柔體貼想要問個明白,落玉越是黯然神傷緘口不言;他越是一言不發,韓珍越是摸不著頭腦,便絞盡腦汁推想種種可能柔聲詢問,卻只見落玉潸然欲泣頻頻搖頭。
韓珍終於無法可施,看著他一臉擔憂,落玉依舊執拗地垂著頭,沉默以對。
就在此時突聽腳步聲近,二人尚不及調整臉上神情,一魁梧軍士已經唰地掀起帳簾,大步而入。一道洪亮的聲音隨即在帳中響起,震得人耳朵發麻,“韓大人,你已經起身了?傷可好些了?”
這位一大早就沒頭沒腦往人家帳篷裡闖的野蠻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校尉王盛。
他一闖進來便見韓珍頭髮披散,外袍只鬆垮垮地披在肩上,一臉賠小心的模樣對著自己的小廝,再見那小廝垂頭抿唇,越發顯得單薄嬌弱楚楚可憐。他粗俗慣了,兩眼一轉,露出個心知肚明的曖昧笑容。
韓珍見這人神色便知他已想到什麼齷齪事上去了,卻不急於整理形容,撿張椅子穩穩坐下,方坦蕩蕩直視王盛雙目:“天色尚早,王校尉不經通報擅闖本官營帳必是有重大軍情,何不速速報來?”
在那雙清澈眼眸的逼視之下,王盛頗有些無所遁形之感,不由尷尬地收起笑容,“沒有。”
“哦~~,沒有緊急軍務?那就是將軍有令咯~~”韓珍端起手邊涼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語氣依舊溫和,舉手投足間卻清晰地表達出他的不滿。
王盛看著他不禁有些恍惚,彷彿這人正衣飾華麗地坐在自家客廳,好整以暇地接見他這鄉下來的愣小子。明明沒他高沒他壯,卻硬是有種說不出的氣勢,讓人不敢心存輕慢……
可王盛是什麼人啊?往好裡說是位不拘小節的勇猛將士,往壞裡說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徒,哪容自己人前露怯?
他咳嗽一聲聳聳肩膀,嘿嘿笑道:“也沒有。”
韓珍挑眉,不怒自威:“那麼王校尉所為何來?”
王盛不退反進,厚著臉皮欺身上前,笑道:“前天王某有幸與大人並肩而戰同生共死,也算是有了過命的交情。方才我一覺睡醒就想起大人傷勢,真是坐立不安掛心得不得了。若不能親眼看看,斷然不能安心,所以我就這麼大喇喇地闖進來了。大人知我行為魯莽皆是出自一片赤誠,想必就不會怪罪我。”
王盛邊說邊挨著韓珍坐下,右手就半扶半抱地伸過來,兩眼緊緊盯著他的臉,興味盎然。
韓珍瞥了他一眼,真有些哭笑不得。在戰場上這人是個值得性命相托的好漢,可下了戰場怎是這麼一副輕浮浪蕩的模樣?單看他的眼睛就知道,旺盛的好奇心有之,濃厚的興趣有之,隱約的征服欲亦有之,但論痴迷愛戀卻是半分也無。
他似乎該生氣,該義正詞嚴地劃清界限。可是那挑起的濃眉,那勾起的嘴角,還有那亮晶晶的眼睛,組合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多象……
就這麼一晃神的功夫,王盛的手已將他摟個正著。韓珍頓時清醒過來,挺直腰桿,冷聲道:“王校尉小心,我身上可到處是傷。”
王盛剛才分明看到他一閃而過的柔軟表情,正要得意,誰知下一刻他便翻了臉,再見落玉已衝將上來滿臉怒容瞪視於他,頓覺無趣,索性哈哈一笑舉高右手放開懷中硬木,起身自嘲道:“王某粗野慣了,一時忘形大人勿怪。”
王盛性雖浮浪,卻畢竟救過他一命。韓珍心懷感激,此時見他悻悻反有些過意不去。
“韓某不慣與生人親近,是以方才語氣重了,還望王校尉不要多心才好。你一早過來想必還沒用過早膳……”
王盛立時滿面笑容,“可不是嘛!我一穿好衣服就跑來了,什麼都沒吃!”
韓珍微笑,“那就坐下一起用點東西吧。”
落玉走過來幫韓珍穿好衣服,束好頭髮,期間王盛幾次湊過來想要幫忙,都被落玉硬邦邦地打發了。可惜這位王兄不知是看不懂別人臉色,還是臉皮太厚,非要湊到跟前喋喋不休,落玉今天的耐性頗差,最後簡直要破口大罵。就在這時,韓珍暗中握了握他的手,落玉神色一緩,忍了下來,往後再看王盛就當看個蒼蠅。
落玉給韓珍盛了熱粥,擺上榨菜,又將筷子遞到他手邊,隨後在王盛面前“砰”地放下碗粥,立刻有那麼幾點濺到桌上。
王盛眨眨眼睛,笑問:“小兄弟,我的筷子呢?”
落玉冷聲道:“沒多的!”
韓珍有些過意不去,“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