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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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許慧茹臉上的皺紋被眼淚沖刷得無端明亮了起來,一根一根彷彿是春生的枝芽一樣從平時隱藏著的粉底下往上冒,顯現出無端的老相。那樣子著實讓人覺得她受了什麼委屈,而不僅僅停留在身體疾病上了。
那顆被繃開來的扣子靜靜地躺在許慧茹的腳邊,任萍彎腰把它撿了起來,捏在手中,靠著許慧茹的旁邊坐了下去。她的動作很輕,生怕驚動了什麼似的。許慧茹停止了哭泣,抬起頭望了她一眼,兩邊的臉上沾滿了淚水,發福的雙頰兩邊隱約可見肉袋伏在腮幫之處。
任萍輕輕地說:“慧茹,發生什麼事情了?”她抽了張紙巾幫許慧茹把臉上的淚水擦了擦。
許慧茹順勢接了過去,眼淚又吧嗒吧嗒往下掉。她依舊是腆著肚子,小心翼翼吸了口氣,從褲袋裡掏了半天,終於掏出一枚暗紅色的扣子,攤在掌心。
“這是?”任萍接了過去,細細打量。
那是一枚小巧的女用內衣紐扣,上邊還裝飾性地鑲了一顆水鑽。大概是前扣式的那種,女人一看便能明白。
任萍心下便有些底色了。她不說話,只把那枚釦子放在桌角上。她的辦公桌上放著她和唐麟澤的合影,那枚釦子不偏不倚,正巧放在中間的那個角度上,顯得無比突兀。
“這是我在臥室裡發現的。”許慧茹如釋重負一般說出一句話,其中細節無須多說,想必任萍如此聰明的人,自然能夠領悟出來。
“老鄒把‘人’帶家裡了?”任萍輕輕問了一句。
許慧茹收住眼淚,點點頭,有些咬牙切齒地說:“我這個病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知道收斂,不讓他一起睡。誰知道他竟是忍不住,從外面領了女人回家!”她說到“女人”這個字眼的時候眉頭蹙起來,原來修剪過的像柳葉兒一般的眉型突兀地上翹,形成一種吊稍兒的樣子,這種樣子帶著陰狠和刻薄,倒是和許慧茹原本溫柔的個性很不相符。
頓了頓,她又吐出一句:“男人真他媽的不是東西!”
任萍看著那顆許慧茹的扣子,再看看帶著水鑽放在桌上的那顆釦子,一顆是灰撲撲的大排扣,一顆是亮晶晶的水鑽扣,兩相比較,難保男人不做出出格的事情來。她嘆了口氣,這種時候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最好的辦法是什麼都不說,等許慧茹平靜下來,再慢慢想辦法。
“老鄒知道你發現了這件事情嗎?”
許慧茹搖搖頭,“他只顧自己快活,哪裡會管我知道什麼!”
“那就好。”任萍點點頭,柔聲說,“你先回去,將心放寬,先把病治好。老鄒那邊你先不要說,我和麟澤有空會去勸勸他。另外那個‘女人’先查清楚她是什麼身份再說。你說呢?”
許慧茹臉頰兩邊隱隱可見的肉袋消陷了下去,說:“也只好這樣了。”
陳嶙像往常一樣拉開那扇並不張揚的卷閘門。她長得瘦弱而蒼白,一雙手臂細細的,雙掌舉過頭頂才可以把那扇門全部推上去。她化著很濃的妝,嘴唇是薄而紅的,彷彿略略一抿便會從臉上消失的樣子,只剩下稍微向裡勾的鼻子上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睛,在煞白的臉上空洞地望著你。
第二章 撿到一枚紐扣(3)
閘門之內,是一扇小型的玻璃門,兩扇合併,中間鑲著一把大鎖。她掏出鑰匙開啟那把鎖,將鎖釦在門口的拉環上。玻璃門上用紅色的醒目字型寫著“歡迎光臨”幾個字,並沒有招牌,而“歡迎光臨”的旁邊,貼了一張紅色的紙,用粗糙的字寫著“店面轉讓”。
門裡是普通的單間,裡面有大大小小几面鏡子,前後左右照無數個細小的身影。一張長長的桌子靠在最大的鏡子旁邊,上面雜亂堆放著髮膠,剪刀,梳子,毛巾等等用來營生的工具。一瓶洗髮液傾了出來,大概是昨天給人做乾洗的時候忘記了蓋好,半夜被貓或者其他什麼動物給撞倒了。
右惻還有一張表面塌陷下去的,亂糟糟地擱著一隻枕頭和一床紅色的毛毯。看得出來屋子的主人有時候也將就著在這裡休息一晚。
陳嶙於是彎下腰開始收拾。現在是上午十一點正,她一向都是十點起床,磨蹭一個小時,從一個陌生的地方又回到這間小房間裡,開始她引以謀生的工作。
其實這項工作只要是女人,都能做得很好。這一爿店面全是這樣的單間,佔據了半條街,白天門口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郎,夜裡卻不見了人,只見紅彤彤一片燈光,合著喧囂的人聲,在熱鬧和繁華背後,女人在履行著她們應盡的職責,然後手指用唾沫一沾,或多或少的幾張鈔票便放進了衣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