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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一陣雜亂,然後五六個大漢拿著棍棒刀槍小心翼翼地趕了出來,為首的一名魁梧漢子提著一柄明晃晃的環首刀,剽悍精壯,一看便像是殺過人見過血的,和旁邊那些看似膽大實則有些畏縮的同伴給人以截然不同的感覺。
“誤會誤會,我不是妖怪!”高恆真怕這些人不由分說直接刀槍齊上,那可就真的死得冤枉了。
“你便是妖怪?大膽畜生,竟敢來我繁陽亭害人!”那似是眾人頭目的魁梧漢子凝神戒備,似乎一言不合,便立即搏殺的架勢。
“大哥小心,你看這狼頭多兇惡,這莫不是山裡的狼妖?”
“狼頭?”高恆微一錯愕,然後便明白了,竟然是那頭野狼惹的禍。
一般人扛獵物時,除非獵物太過龐大隻能拖著走,否則多半都是搭在肩上。本來高恆一開始也是這樣子的,但他以前只是個力氣不算大的普通學生,而且又受了傷,因此在走了一段路後,為了省點力,便將野狼移到背部,狼頭擱在頭上,兩條狼腿則搭在肩上用手拉著,加上夜晚天黑的原因,沒想到竟然因此而嚇著人了。
弄明白了真相,高恆直接便把野狼扔到了地上。
眾人先是戒備,不知道對方意欲何為,等看清楚地上的野狼後,這才明白是虛驚一場。
“黃翁,你真真是老眼昏花,竟然將人家的獵物當成了妖怪!”魁梧漢子好氣又好笑地斥責。
先前大喊妖怪的老農畏縮不前,躲在人群后一臉的尷尬:“這不也是怪不得老漢我麼,誰見過有人這樣拾掇獵物的,天黑黑的,那不是存心嚇煞人麼?”
“大哥你看這人,頭髮這麼短,只穿著小衣,看起來好生怪異,也不曉得是什麼來路。”高恆身上的休閒服被當成了小衣,在古代,小衣一般穿在裡面,然後外面再穿一件直裾深衣或者袍服。
“可別是賊人?”
“賊人哪有這樣的,前些時通道的黃巾也沒這樣的……”
這些人七嘴八舌,說得又快,鄉音也特別重,高恆也是聽得有些頭大,連猜帶蒙也才能明白個大概。
聽這些人的口音,似乎有些像是河南的,不過現在到底是哪一年啊,如果是黃巾初起,那可就糟糕了,太平道起事,那可是人越多的地方信徒越多,也越亂。若是諸侯討董時期,那還好一點,記得董卓也就對洛陽禍害得特別嚴重,至於其他地區,西涼軍鞭長莫及,而討董十八路諸侯,雖然各懷異心,但在董卓死前都還是很顧忌名聲的,不會在地方上太過亂來。
“某乃繁陽亭長鄧虎,兀那漢子,爾乃何人,為何來我繁陽亭,可有戶貫?”魁梧漢子一臉警惕,喝問道。
“在下高恆,遼東襄平人氏,本打算前來中原求學,不曾想,路上遇到了流寇,後來我尋了個機會逃走,結果路上又遇到了這頭野狼。”高恆拱手施禮,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這套動作,他在心中可是演練很久了。只可惜沒有寬袍大袖,也沒有高冠博帶,導致這畫風顯得實在不太對勁。
一群大漢面面相覷,在這個交通不便的年代,許多人一輩子甚至連縣城都沒出過,遼東?那是什麼地方,聽都沒聽過。鄧虎倒是見識廣一些,但也只知道遼東在大漢邊彊,至於在哪個方向?咳,反正只要知道是很遠的地方就行。
不過對方竟然是來遊學的,難道面前這人居然是士子?鄧虎心中狐疑,但言語間卻是客氣小心了些:“哦?公子可是來本縣荀氏求學的麼,鄧某當年有幸,曾在縣衙當差時見過荀爽先生一面。”提起當年,鄧虎一臉與有榮焉的樣子。
由此可見這個年代士人的地位之高,時人皆以一睹名士風釆為榮。
高恆頓時換上一副肅然起敬的面容:“可是六龍先生麼,荀氏八龍,天下傳名,在下仰慕久已。”
荀爽排行第六,時人以六龍先生稱之。若非高恆是歷史系學生,而且偏愛三國,絕對答不上來。
原來這裡是潁川郡……高恆心中激動,哇呀呀,那豈不是可以見到荀彧、荀攸、戲志才?
“我在遼東時便常聽聞六龍先生飽讀詩書,深通《禮》、《詩》、《尚書》、《春秋》諸經,尤擅治《易》,非常人可比,乃是當今鴻儒。若是能當面聽到六龍先生的教誨,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高恆搖頭晃腦,非常入戲地補了一句,“朝聞道,夕死可矣。”
鄧虎身後眾人大眼瞪小眼,興致缺缺,什麼尚書啊、春秋啊之類的,這些人聽到就頭疼。
高恆適時將自己的戶貫竹牌遞了過去,鄧虎只是匆匆掃了一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