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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郎自然不敢進來,只是垂手在門外靜候。青帝脾氣孤傲難測,常常閉門拒客。江湖中盛傳當年神帝神農氏遊玩八閩,路經玉屏山,特上山造訪青帝。而青帝竟閉門睡覺,讓神農在門外乾等了一夜。神帝之尊,兩人交情之深,尚且如此,何況十四郎之流。
故而十四郎雖懷疑青帝是否就在院中,但一則使命未就,二則憑青帝之性,即使無人回應,也不敢斷言定然不在院中,縱有千般不耐,也只能藏在肚裡,滿臉恭敬的站在門外。
王亦君初時還興致盎然的瞧著他們木塑般的佇立門外,一動不動,但瞧到後來,逐漸興味寡然。而身邊白衣女子身上的淡淡幽香又不斷地鑽入鼻息之間,一路癢到心裡。他悄悄地轉頭看去,只見白衣女子立在綠竹下,青絲飛舞,衣袂飄飄,似有所思,彷彿仙人謫落凡塵。
他卻不知道那白衣女子此刻心中也正在想他,白衣女子心中春水乍皺,漣漪陣起。日前上玉屏山,原只是漫遊路過,順便拜詣青帝,不想未遇青帝,卻遇見這奇怪的少年。瞧他破落邋遢,不過是普通流浪兒,但不知為何,自己初一見他,便有親近之感,這種感覺生平從未有過,當真是怪異已極。是因為他也能吹得《剎那芳華曲》麼?能將這曲子吹得這般動聽而有生氣的,寥寥無幾,想不到竟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他無意間竟能獲得本族的無鋒劍,吹得剎那芳華曲,可見命中註定他與族中的因緣造化。神帝在南際物化,竟然託付於他,也是因為神帝瞧出他的特別之處麼?
想到此處,她眼波流轉,朝他望去,想道:“沒想到神帝竟然會在龍牙巖上物化。倘若天下知道這件事,不知又要生出什麼事端來。難道他是明知將死,才到那龍牙巖上麼?當年他在那裡眼睜睜瞧著姑姑去了湯谷,今日又在那裡物化。這一切都是天意麼?倘若姑姑知道神帝最後還唱著那首歌,她的心裡會不會歡喜一些呢?
神帝將五行譜都傳了給他,自然已經是將他認為傳人了。但他年紀輕輕,單身行走江湖,卻懷有寶書仙丹,那不是如嬰兒攜寶過市,危險之極麼?況且蜃樓城之行,凶多吉少,他卻絲毫不知道。“不知為何,她心中素來靜如止水,微瀾不驚,今日竟波濤洶湧,對這陌生少年的險惡未來,擔心不已。而這種莫名的擔心不知由何而來,更令她困惑茫然。
兩人正各自胡思亂想,忽聽見遠處半山腰上又隱隱傳來兵器交加與呼喝之聲,都是微微一驚。院門外的十四郎與黑衣老者也是臉上變色。究竟是誰如此大膽,敢在玉屏山上擅動干戈?那刀兵之聲越來越響,突然有人喊道:「操他奶奶的,木族聖地,什麼成了水妖的地盤了。」聲音粗豪洪亮。在青帝御苑,竟然有人語言如此不敬,山上眾人無不吃驚。
瞬息間,遠處一連傳出幾聲悶響,接連有人倒地,一個青衣大漢高高躍上天湖邊的竹樓。那青衣大漢身高九尺,渾身鮮血,站在竹樓之上,神威凜凜,宛若天神。
那黑衣老者瞧見朝著青衣漢子冷冷道:「想來你就是蜃樓城的段聿鎧了?」青衣大漢哈哈大笑:「不錯。老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蜃樓城狂人段聿鎧便是我!」從身上撕下一幅衣襟包紮肋間傷口,大聲笑道:「靈感仰老匹夫,你怎地越活越是膽小,龜縮在屋裡不敢見人麼?」聲音洪亮清晰,一字不漏的傳入庭院中白衣女子和王亦君的耳朵裡。
王亦君偷偷瞄了白衣女子一眼,見她玉靨飛紅,眉目之間怒意隱隱,知她惱怒青衣漢子狂言辱及青帝。但那白衣女子雖然心中惱怒,但她素來不喜現身人前,更厭惡與人動手,是以怒則怒矣,卻按捺不發。十四郎見段聿鎧置若罔聞,心中震怒,轉身朝著庭院恭恭敬敬抱揖道:「青帝明鑑,非十四郎想在玉屏禁地妄動刀兵,只是這狂徒目中無人,一再辱及青帝。十四郎忍無可忍,這才懇請青帝准許十四郎將這狂徒拿下。」
山上所有黑衣人盡皆朝庭院作揖行禮。十四郎身形一變,彷彿突然折了三折,剎那間如閃電般沖天飛起,手中長鞭在空中一抖,朝段聿鎧腦門劈下。段聿鎧瞧也不瞧一眼,斜斜揮手一掌擊出。
但是長鞭到段聿鎧頭上丈餘處時,突然發出凌厲的破空呼嘯之聲,那烏黑的長鞭瞬息彎曲,盤旋,猛地膨脹了四倍有餘,鞭梢突然亮起兩道幽碧的光芒,既而一道豔紅色舌信急彈而出!那條鞭子竟然在剎那間變成了一條長兩丈餘長,寬半尺的黑色巨蛇。巨蛇彷彿破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