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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衝上前去的時候,對後來的多難還一無所知。
小山站在後面看著著這個女人跟別人理論,覺得有趣:自以為是並代替別人做判斷的人,身上有喜劇色彩。而且她漂亮,尤其是眼睛,墨黑墨黑的,眼珠兒比別人大,因為蘊含了豐富的水分而熠熠發光,長著這樣眼睛的人,聰明而心地善良,根本就沒有說謊的條件,可是她愛說謊,說的蹩腳,明顯而拙劣。
他這樣想起她,心裡油然而生柔軟的情緒,身體向後,慢慢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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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裡,裘佳寧也在飛機上檢討著自己的錯誤。
都怪她。情慾,賤格還有愚蠢,這樣輕易的落到壞人的陷阱裡,自己摔得遍體鱗傷,如今又被逼迫著拿國家的科技機密交換被虜的秦斌。
可那是他的丈夫,正直,忠厚,對她連重話都不願意說一句,包容她的不忠,他沒有任何的錯誤卻在異鄉蒙難。
始作俑者周小山留在雲南飯莊兩個東西——他知道她會找到那裡。她沒有選擇用郵件聯絡,而是他的另一個安排,如今人在出發去異國的旅行團中,手中是他留下的地址。
佳寧除了決心沒有任何準備:她要找到秦斌,把他完好的帶回來。
周小山,周小山。
她耳畔還有他最後淺淺的笑聲,沒有什麼等待能比見到仇人更讓人難耐,裘佳寧在一路向西的飛行中忍耐著後悔與仇恨把心臟扭曲的疼痛。指尖冰冷。她有時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很快又喘息著醒來,夢中有什麼惡狠狠的扼住她的喉嚨,她知道,那就是周小山。
她隨身帶了些美元,軟包的煙,管鎮靜的阿司匹林——出事之後她每天服用兩枚,否則睡不了覺,她得睡覺,得吃東西,她很清楚,她不能垮掉。下了飛機,她要先去買一把匕首,肯定會有用,用來自衛,用來割開捆綁秦斌的繩子,或者刺向周小山的腹部。想到這裡,又彷彿等不及了,全然忘了自己的手究竟有多大的力氣。
下了飛機,有大巴士從機場通向市裡,到了賓館,車門一開,便有小孩子圍上來,吵得熙熙攘攘,用漢語問:“需要嚮導嗎?”“要橄欖嗎?”
旅遊團的導遊讓大家聚攏快去賓館的前臺登記。佳寧帶著自己的行李包留在外面問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精壯的男孩:“你說漢語嗎?”
男孩說:“說漢語。說的好。”
她把周小山留的地址給他看:“帶我去。”
男孩看一看:“遠。”
“有多遠?”
“整個白天。要坐車。要過河。要乘船。”男孩說,“要付我5元錢。人民幣。”
佳寧從懷中掏出錢來:“這是五十元,你看好了,美國錢。快帶我去。”
男孩收了錢,用手指捻一捻,熟練的辨認真偽,然後笑起來,黑黑的小臉上露出白色的牙齒:“走。現在走。我送你去。”
他的夥伴們哈哈笑起來,唧唧呱呱的叫起來,羨慕著他的好運氣。
佳寧拉住他的衣服:“等等,去跟媽媽說一聲。”
男孩看她:“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
他們在法國殖民者留下的古老的車站上火車之前,男孩帶佳寧去買了椰子。毛茸茸的椰子,殼非常堅硬,賣家使用半彎的鋒利的刀,用力劈下去,上面裂開口,流出金色的汁水,男孩用自己的硬幣付錢,拿過來給佳寧喝,可更吸引她的卻是劈開椰子的刀。
她是材料專家,認得好的刀。
那烏亮的精鋼,堅硬又鋒利無比,佳寧用指腹扶過刃口,迎著陽光看刀尖,非常滿意。
“我要這個。”她讓男孩翻譯過去。
討價還價,一個好的武器,不過是幾個椰子的價錢。
男孩問:“你要幹什麼?”
佳寧學賣家剛才的樣子掄圓了胳膊向椰子劈下去,也一擊命中,她對男孩說:“這樣我們就總有椰子吃。”
火車慢。
車廂擁擠而奧熱不堪,有本地的農民坐在過道里,學生模樣的白人大聲開著玩笑,小孩子在哭泣,有時笑,柔軟腔調的本地話的廣播,音樂也是靡靡的。鼻息間有綠植物和茶葉的清香味,人體的汗味還有風油精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纏繞著樹的影子,山的影子。
佳寧坐在窗邊,向外看,這南國的山,黑色的泥土覆著茂盛的植被,拔地而起,是一個個驚心動魄的擎天柱,雲靄壓得低,漫漫的只及山腰,雲層中有流電滑過,隆隆聲傳來。
無論在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