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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趴在桌子上醉酒的,卻記不清他的相貌,好像是個俊秀的哥兒。樓上那馮小胖子的幾個幫閒都在回罵,向視窗去找那個人,旁人只奇怪馮小胖子這回怎麼變得這麼客氣了——沒有摔杯回罵,叫打那個冒失鬼個三七二十一的,反而還笑眯眯地喝酒?過了好一會兒,眾人才發覺不好,只見他一顆頭慢慢耷拉下來,然後,杯子裡的酒也開始漏,最後才見一串血淅淅瀝瀝從他喉嚨裡流了下來,仔細一看,卻是喉嚨口已被利劍刺穿——那一劍是穿過他手裡的翡翠杯子後又刺入咽喉才收回的,杯子上卻只留下一個小孔,杯子也沒碎。樓上樓下的人只見人影一閃,誰也沒看見來人的模樣。如果那一劍是人使的,那也當真算鬼斧神工了!人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就憑你說,見過有人能用一把劍穿透一支翡翠杯而杯不碎的嗎?事後連這街上捕快請來的三義鏢局的鄭師傅都說那絕不是武功——那不是嶽將軍的英靈是什麼?
“最後捕快也曾把看見的人一齊鎖住拿問,只聽樓下人說,當時隱隱只聽到一聲冷笑,找不見人,後來城門口有守軍說隱隱約約見一頭怪模怪樣不知是馬是騾的牲口馱著個人遠遠不見了,你說這事是不是透著怪異?”
眾人都已聽呆了。那老者又喝了一口茶,才又衝著那參將道:“所以小老兒勸你個軍爺說話還是小心些。這樓上之事可是半分不假的,不信你出去打聽打聽,整個餘杭縣的人都知道,馮侍郎現在還在辦喪事呢。”
那參將雖魯莽,但這類人也最敬畏鬼神,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先前那個書生卻猶對他餘忿未熄,冷哼一聲,付賬走了。在樓梯口卻頓了下,自言自語道:“京中曹御史結交藩將,好得很啊!好得很啊!”
沈放先聽著那老者的話時,便低聲向三娘說道:“他說的那牲口倒像我在吳江長橋所見的那個一般。”
三娘微微點頭,並不答言,用手拉拉他暗示他不要再說。卻聽那老者等那書生去遠了,才又向那參將道:“你又得罪他做什麼,你可知道他是誰?”
參將已知不好,想問又不好意思問,那老者已然說道:“他就是太學生陳左毅,自稱是陳東再世,最會聚眾鬧事的,是清議中的首領。如今在朝廷中也很有些勢力了,正要找曹御史下手,你可不正撞到他手裡?”
那參將先還嘴硬,聽到後來臉色發白,心中懊惱,不敢做聲了。
旁邊有人輕聲道:“別說,現在清議倒有些勢力了,也幹了點好事。這陳左毅一干人前些日子不是扳倒了左都御史王槐?該,那傢伙也壞夠了!”
那老者聽了不言,半晌停杯嘆道:“哼哼,又成得了什麼氣候了!所議之事不過是負氣使性,爭的不過是對金是稱‘父子’還是稱‘叔侄’,可笑啊、可笑……”
說著嘆了口氣又道:“便使盡了朝野上下吃奶的勁兒,才不過扳倒一個王槐,老虎頭上打了個蝨子,可老虎不照樣還在?卻先一個個自覺安邦定國了一般。你看那陳左毅得勢不過兩月,先把綢長衫換下了往日的舊布衫了,天下百姓還能指望他們嗎?”說完又嘆口氣,吩咐夥計一聲:“計在賬上。”起身走了。
沈放聽那老者說話大有道理,不由暗暗點頭,想依靠這班士人學子,朝政是永無清寧的。那邊說書的瞎子卻已快把一段《吳越春秋》說完,只聽他道:“……且說范蠡見那吳國已破,夫差身死,越王大仇已報,他也見著西施,兩人自是彼此歡喜,更不待言。西施說道:‘大夫,想不到你我還有相見之日。’她違心事賊,這些年心中甘苦無數,說罷掩面悲泣,便有要投湖自盡之意。範大夫卻忙一把攔住,柔聲道:‘西子,我這一生事業已盡,成敗功過,且由後世評說,正要與你泛舟五湖,做一生一世的消磨,你如何卻要自盡?’
“說著握了西施的手,一個高材謀士,一個絕代佳人,雖心中各有瘡口,但俱識得這人間的苦,其餘話便也不用多說了。當日範大夫便棄官而走,走前修書一封,寄與宰相文種。信上面說:‘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獵狗烹。越王為人刻毒寡恩。長頸鳥喙,可以共患難,不可共富貴。君何不速去?’意思是野兔打完了,就是獵狗該殺的日子了;功高駭主,不如功成身退。那文種還在猶疑,閉門苦思,忽然第三日,越王就叫人送來一把長劍,說道:‘文丞相送我滅吳七策,我只用了其中之三已滅了吳國,剩下四策何用?留在人間只怕也成國家大害,只有請文先生隨先王去試行於九泉之下吧。’這分明是逼文種自殺了。文種長嘆一聲,只說了‘悔不該’三字,便拔劍自刎。可憐一代名臣,終究魂歸黃土,哪及得上范蠡的逍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