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燭火已飛至東首暗影處適才說話的那人桌前,眾人眼中猛地一亮,那人已合什站起,一身道裝,含笑道:“小道平陽觀素犀子,見過諸位施主。”
胡四笑道:“原來果然是位方外之人。道兄,小可只聽說過道士化緣,沒想道兄還會放帳。”
素犀子卻並不惱,依舊含笑道:“小道與瞿老英雄方外至交,銀子不多,四萬兩整,卻是小觀數十道友的香火錢,所以不能不問個清楚。”
那邊瞿宇已衝沈姑姑道:“那麼多錢伯父都花到哪兒去了?”
他自己也頗費解,伯父為人一向儉省,怎麼會百餘萬兩銀子轉瞬不見,自己這一向還算在他身邊的人卻連影兒都不知道。
沈姑姑卻苦笑道:“我怎知道?”
那邊楊兆基冷笑道:“剛才你不說內堂的東西都是你的嗎?現在這些帳翻了出來,該不該算你的?你怎麼又是‘我怎知道’了?”
沈姑姑紅了眼,怒道:“沒錯,我是知道,只是不想說出來——老爺子在世時省吃儉用,我沈玉玲也沒什麼亂花銷。可你們說說,你們哪一個不是錦衣玉食?整整把個老爺子吃空了,氣死了,還說這話!”
楊兆基見她倒打一耙,不由跳起怒道:“你……”
那邊吳四已冷笑道:“吵什麼!剛才每人都怕分少了,恨不能多佔。這下各人可又怕分多了,生怕沾上一點兒。是不是要再打上一場?”
六合堂中人聽他譏諷,不由齊齊對他怒目而視,但已無暇顧忌到他的諷刺。回過頭還自爭論不休,辯駁無已。
正自吵吵嚷嚷,卻聽東首那邊坐著的三個面目陰沉的人為首者開口道:“這九十餘萬兩銀子瞿老頭兒都花哪兒去了?都吃了嗎?還是養了上百個小老婆,生出了千把個歪兒子?全泡進去了?”
他聲音尖利,座中之人也討帳,只是沒有象他說話這麼過份的。堂上六合門中人雖氣,一時都不願介面,以免沾上。還是冷超聞言怒道:“你胡說什麼?我義父可不是那樣的人!”
那人銳聲道:“那你義父是怎樣的人?他欠的可不全是財主,還有好多小生意人。”他隨手四處指了指:“有賣布的、賣鞍轡的、賣糧米的……。嘿嘿,瞿老頭兒沽名釣譽一輩子,臨走臨走總算露出了狐狸尾巴。他這輩子算快活了,可留下這些債主可怎麼活?這一招尸解,玩得可真是高明啊高明!”
冷超怒得張口結舌,卻一時找不出話來反駁。這時,卻聽有個清清淡淡的聲音道:“冷兄,能把帳本拿來我瞧瞧嗎?”
那聲音清清淡淡,在眾人的吵吵嚷嚷中,越顯得沒有絲毫煙火之氣。帳本正在冷超手裡,他循聲望去,見卻是先前那個背出《六問》的少年正在衝自己微微笑著。不知怎麼他就覺出一份信任,橫了出言辱他義父的三人一眼,把兩本薄薄的帳本送了過去。
眾人鬧了半天還沒想到細查那帳,見有人要翻看這爭吵之源,不由一時都住了口。眾人只見那少年一頁一頁仔仔細細地翻了下去。帳本封面本是藍的,上面貼有黃籤,內頁微黃,放在紅木桌上,襯得看帳的少年一雙手越發閒雅。眾人七嘴八舌地開口想問,但那少年有一種專注的神情,不由把眾人已到了嘴邊的話憋住了。滿堂紛紜,只見這個少年坐在時危局亂中,只是把那兩本帳本細細看著。直到最後一頁,他才輕聲一嘆:“沒錯,一筆都沒錯——瞿老爺子竟沒為自己花過一筆錢,連自己的產業都貼了進去,可敬,可嘆!”
眾人不知他在說什麼,把他直愣愣看著。卻見他抬起眼,衝沈姑姑、瞿宇與郭、劉、楊三位道:“小可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諸位能否允准——諸位可以把這兩本帳出讓與在下嗎?”
堂上一譁——這是什麼意思?這兩本帳上差不多都是瞿百齡外欠的帳,有人會傻到買別人欠下的帳嗎?
瞿宇以為他調笑,哼聲道:“出讓,你知道這帳本什麼價兒嗎?”
那少年淡笑道:“我知道——原價,自然是原價。”
李伴湘似已看出了什麼,猛地插口問:“你是誰?來自哪裡?”
那少年淡然地望了李伴湘一眼,衝眾人點頭一笑:“我姓弋,遊弋的弋,來自淮上。”
沈放向堂內眾人臉上望去,只見堂內眾人的臉色一時都變得非常古怪。那些小債主大多臉色茫然,不知所謂;‘半金堂’吳大少的臉色則頗為複雜,似是被人猛擊了一下,又要故做鎮定似的;胡七刀則是一愣,臉上似露出點佩服的神情;那邊的素犀子則撫了撫髯,向弋斂的臉上望來;李伴湘的臉色卻最為奇特,臉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