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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言傳,奧妙所在,存乎一心。由於“意淫”是精神層面的一種生活態度,所以作者告訴我們,“可心會而不可口傳,可神通而不可語達”。這裡所說的“心會”、“神通”,就是內心對“好色”、“知情”的一種領悟。這種領悟只存留於精神層面,而不可應用到肉體上,一旦付諸肉體實踐,則變成了“面板濫淫之輩”。
4.持“意淫”生活態度者,是女人的朋友,但又為社會所排斥。作者明確告訴我們,“獨得”“意淫”二字之真諦者,在“閨閣中”“可為良友”,可以“獨為我閨閣增光”。但一入此道,便“未免迂闊怪詭”,“百口嘲謗,萬目睚眥”,為社會(主要是上流社會)所不容,終不免“見棄於世道”。
5.社會上持“意淫”生活態度者,不是“情痴情種”、“逸士高人”,就是“奇娼名優”。他們既非“應運而生”的“大仁”,亦非“應劫而生”的“大惡”,“其聰俊靈秀之氣,則在萬萬人之上;其乖僻不近人情之態,又在萬萬人之下”。作者透過賈雨村之口,開列了一大堆此類人名單,如陳後主,唐明皇,宋徽宗,柳耆卿,唐伯虎,李龜年,卓文君,薛濤,崔鶯等。
從以上五個層面的分析,我們可以作出如下推斷:所謂“意淫”,就是文學作品中的“情”,戲劇舞臺上的“淫”!這種“情”和“淫”,就是文學生涯中的“情痴”、“情種”,體現的是作者精神層面上的一種境界,而不是作者本人的肉體活動;這種“意淫”作品,當然為市井小民、閨閣紅樓所歡迎,但同時又必然與以程朱“理學”、王陸“心學”為正宗封建正統倫理道德發生衝突。
有人可能要問,既然是文學作品,不論小說還是戲劇,都是“口傳”、“語達”的,出自作者之手,入於讀者(觀者)之目,為什麼說不可“口傳”、“語達”呢?這裡說的不是作品本身,而是作者的創作態度。作者把心中的“情”和“淫”,用什麼方式表達,表達到什麼程度,表達出何種境界,確實是只能“心會”、“神通”的精神活動,無法為外人道的。古今中外所有的名作家,創作時心中激盪的那種“情”,誰說得清楚?
“意淫”這個曹雪芹創造的語彙,因為裡面有一個“淫”字,歷來被人誤讀誤解。現在有的人寫文章,把它當成一個絕對貶義的詞彙,理解成“在意識裡猥褻”,甚至“在意識裡跟看中的人性茭”那樣的含義,說誰“意淫”,就是批評誰心思不正,下流墮落。這樣理解“意淫”,絕對歪曲了曹雪芹的原意。這個概念是曹雪芹透過警幻仙姑,在第五回快結束時,很鄭重地提出來的。建議大家再細讀相關的那些文字。
警幻仙姑跟賈寶玉說:“吾所愛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這當然把賈寶玉嚇一大跳,寶玉就忙道饒,說自己因為不愛讀書,已經被家長責備,豈敢再冒“淫”字,自己年紀小,不知道“淫”字為何物。這時警幻仙姑就給“意淫”下了定義,她說,淫雖一理,意則有別,如世之好淫者,不過悅容貌,喜歌舞,調笑無厭,雲雨無時,恨不能盡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時之趣興,此皆面板濫淫之蠢物耳;那麼賈寶玉呢,她認為他不是這樣的,而是脫俗的,是超越面板濫淫的,她說,如爾則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輩——也就是仙界眾仙姑們——把這種痴情,推之為意淫。“推之”就是推崇為,充分地肯定為,可見“意淫”在這裡被確定為一個正面的概念,一個不是一般俗人所能具有的品質,是賈寶玉天分裡、人格里,一個非常值得推崇的優點。那麼,對青春女性不存面板濫淫之想,沒有輕薄猥褻的心理,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呢?警幻仙姑進一步說,意淫二字,惟心會而不可口傳,可神通而不可語達,汝今獨得此二字,在閨閣中,固可為良友,然於世道中未免迂闊怪詭,百口嘲謗,萬目睚眥。確實,這兩個字眼,我在這裡引用,都有心理障礙,畢竟有些聽我講座,讀我文章的,還是些少男少女啊,現在我卻告訴大家,這兩個字眼,竟然是個正面的概念,在曹雪芹筆下,它是個褒義詞,我也擔心會有人認為我心術不正,誤人子弟,嘲謗睚眥。但是,畢竟曹雪芹就是這麼個意思。你看他後面寫賈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兩次被王熙鳳耍弄,還不死心,後來得到風月寶鑑,人家跟他說一定要反照,他非要正照,跑到鏡子裡去面板濫淫,最後死掉——他那個正照風月寶鑑的意識行為,曹雪芹使用了“意淫”的字眼嗎?你去細翻翻,細查查,各種版本都查查,沒有。曹雪芹的“意淫”不是那樣的意思,你怎麼能誤讀誤引,非用這兩個字來表達類似賈瑞那樣的意識行為呢?
曹雪芹當時是褒義詞,脂硯齋解釋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