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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問的,這麼清楚的事情。”他撥出了一口氣,顯出了分不耐煩,他那如同冰凌做得十指上捏著一把檀木的烏骨扇子,他用那一把扇子輕輕的搖晃了下時候說:“走了,這麼點小事還耽擱那麼久,煩死了。”
他開口說了這個話之後,身邊的人立刻就抬著他朝著馬車走去,而那個剛才還想說話的小將,立刻就將縣太爺找了過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吩咐了一番之後,也翻身上馬,併入了隊伍,揚長而去。
丁小橋完全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突如其來的結局一般,她瞪大了眼睛就這麼看著十里帶著所有的人,施施然的就離開了,就好像他突然從天而降一般,又這樣突然離開了。
馬蹄踢踏,揚起了淡淡的灰塵,丁小橋站在路邊,她半揚起了頭,望著那個華麗馬車,心裡說不出有什麼滋味。
倒是十里在過她的身邊時,輕輕的流轉了一下目光,看向了那隔著輕紗站在路邊的小女孩,其實,他的心裡也不免有些驚訝,這個世界怎麼會小成這個樣子,居然又遇見了。
他們如同雲泥之別,他們的生命中從來不曾有過相似的地方。
丁小橋的悲喜,丁嫁人的努力,在十里看來就好像是螻蟻求生一般不值一顧,可是,很奇怪,在他剛才路過路邊的時候,看見那個穿著臃腫而又難看的丁小橋,起了一把鋤頭便朝著那一群大男人中間衝去的時候,他忽然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就動了一下,彷彿,曾的曾,他也有過這樣的勇敢。
只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那樣的勇敢,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失去了。
他甚至掩飾了這樣的勇敢,這樣的衝動,只是安安靜靜的待著。因為他現在的生命只需要他這樣,不過,在他從來沒有人知道的心底,卻有這樣一點火焰從未消失過。
今天,他完全可以走開的。
其實,十里是想走開的,當他確認了那個人竟然是丁小橋之後,他就告訴自己這個事情根本沒有必要管,也不需要去管,更不值得去管。
但是他的身體永遠比他的理智要衝動一些,當他的心裡還在思考著這些的時候,他的嘴巴卻已叫住了人。
等到他的腦子裡告訴自己不能這麼去做的時候,他的眼睛已平靜的看著人去叫住了衝動的雙方。
等到他的心裡腦子裡甚至身體都已對自己說快點走的時候,他那不安分的手卻掀起了簾子,看見了那個小小的不屈的背影。
僅僅那麼一眼,他的所有的堅持好像就崩塌了,一幕幕曾不停的出現在自己腦海的回憶似乎就這樣鮮活的重放在眼前。
曾的他在叫囂,曾的他在咆哮,甚至曾的他在哭泣。
於是他停了下來。
於是,才有了後面這些。
他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就好像現在他也弄不清楚為什麼又忽然厭倦了這一切一樣,忽然就抽身離開。
可是,當時他卻有一種連按都按不下去的想法,要再看看那個小女孩,那個坦然的面對著生死,又善良的為他留下口糧的小女孩。
接著,他就看見了她。
似乎,大半年不見,她長高了,眉眼之間也更加明媚了一些。她就這麼看著自己,瞪大了眼睛,就如同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也是這樣,那眼睛裡藏著害怕,卻藏著更多的勇敢和永遠不屈服的堅持。
真像啊,真像當年的自己啊。
那麼簡單,那麼單純,那麼勇敢,還有,那麼醜。
十里覺得自己的眼睛都溼潤了。
他想要離開,其實是逃開吧,逃離這些早就不屬於自己的種種,逃離這些永不折服的勇氣,逃離這些永不退縮堅定。
現在的他根本就不配擁有這些了,甚至連看見都忍不住毀去。
十里最終將目光轉了回來,就好像他從來沒有看見那個小女孩一樣,他的身上依舊散發出一種孤高的倨傲,那不可一世的貴氣逼人。
“公子,剛才為何要停下?”一個跟在馬車邊上中年人忽然開口問道。
十里的眼簾往下面垂了垂。唇角勾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他不意的說:“看看這些賤民為了一些蠅頭小利爭得頭破血流不是很有意思嗎?”
那中年男人嘆了一口氣,道:“不過是些螻蟻賤民,公子何必放在心上。”
“難道我給我自己找點樂子都不可以了嗎?”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一個個賤民也值得你這麼跟我說起嗎?孔讓,你也未免太閒了。”十里皺了皺